山頂人生

我喜歡陽明山,它像一個渾然天成的大舞台,隔開兩個世界。

站在陽明山的頂端,燦爛的台北城被拋在遠方,遠望盡是一片蘆葦,風在它的頂端呼嘯來呼嘯去。這個季節,蘆葦花已開了滿山坡,風翻起蘆葦頂端,白色的細花像曼波舞一樣顫動著。到了傍晚時分,開著車子往陽明山腳下走,追逐夕陽,和夕陽比賽誰跑得快。傍晚五點左右,山下台北城已有迫不及待的人打開屋裡的燈,城雖有點亮光,但又有布著一層灰;總到六點左右,台北確定暗了下來,像撐開一張超大型的黑傘,骨幹點綴星光,又是一番美麗風景。

二十歲時,我曾翻越陽明山拜訪很少謀面的父親,他工作於陽明山的另一端。孤兒們在烽火淚情中,嘗試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的動力來自相信親生父母是愛他們的。陽明山像一個特大的舞台,隔開我的兩個世界。我知道我的父親在另外一端山腳下上班,二十歲我曾數度站在山頂上,看著山腳下不太熟悉的金山,不曉得為什麼要去看父親。自小跟外祖母長大,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孩提時候我自己發展出一套應付繁複世界的快樂邏輯。媽媽回台北,我看看溫柔的外婆,自我安慰「就把她當成逢年送禮物的聖誕老公公好了」;爸爸濃重的日本口音,更使我慶幸「天啊,還好他不要來跟我住,天天囉唆,多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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