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漠視環保，美國富豪卻搶著投資？蓋茲：綠色能源，好比70年代軟體業

美國大選前夕，美國正式宣布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實際上，「退群」行為只是美國在環境領域的問題之一。在這一問題上，美國政府和個人層面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現年56歲的貝佐斯，選擇和氣候問題「硬碰硬」：年初於Instagram上宣布成立「貝佐斯地球基金」（Earth Fund），9個月後，該基金第一筆捐款（7.9億美元）怎麼花有了答案，首批16家受贈名單浮出水面。

貝佐斯計劃為該基金投入100億美元來支持環保生態發展，旨在透過向科學家、活動家和其他組織發放贈款，以應對氣候變化的影響。此舉也讓貝佐斯成為全球最大的氣候行動主義者。

該基金會的資金，僅僅相當於貝佐斯淨資產的約7％，卻已是2018年全球慈善基金會為減緩氣候變化投入金額的10倍。也就是說，貝佐斯以一人之力，將美國與氣候相關的慈善資金總額增加了近11％。美國慈善家們近年來花費在氣候變化上的總金額，已經黯然失色。

亞馬遜與貝佐斯的「前科」

氣候問題是一個系統性問題。而系統性問題，意味著產業內的玩家既可以成為解決方案的一部分，也可以成為當前問題的一部分。
在氣候和環境問題，貝佐斯也是有「前科」的。畢竟，碳排放本身就是一種財富指標。眾所周知的是，就像南美洲支流眾多的亞馬遜河一樣，貝佐斯所打造的商業帝國亞馬遜也從電商擴張至雲端計算等諸多領域，從環境角度來看，這一整個商業帝國就是一個巨大的碳排放怪獸。亞馬遜碳排放來自多種來源，例如其龐大運輸網路主要依靠柴油車輛運送包裹，以及不斷成長的雲端計算數據中心供電所需的電力。且相較於蘋果、Google等其他矽谷巨頭，亞馬遜的環保目標和對碳排放量的公開仍顯得姍姍來遲和誠意不足，因而屢次被公益人士所詬病。

2018年，亞馬遜首次披露了其總碳排放量，數字達到4440萬噸，比重最大的就是送貨、包裝的過程，這也是亞馬遜最核心的營運部分。到了2019年，該數字仍成長了15％。

與此同時，就貝佐斯個人行事風格而言，他的身價高達1300億美元的同時，卻很少做慈善，更是多次遭受指責。甚至連亞馬遜自己的員工都有微詞。2019年，一批亞馬遜員工便持續數月施壓貝佐斯，要求針對氣候變化做出應有努力，敦促亞馬遜制定計劃降低碳排放，停止使用化石燃料，並停止與使用亞馬遜技術定位化石燃料資源的石油公司合作。

部分環保組織將貝佐斯視為「偽君子」。美國綠色和平組織（Greenpeace）曾經發布聲明稱，亞馬遜「一邊宣稱氣候變化是地球面臨的最大危險，一邊在透過賺化石燃料行業的錢」的行為十分虛偽。

那麼，貝佐斯這次行動究竟有沒有誠意？

16家受捐機構名單

有沒有誠意，不但要看砸下了多少錢，也要看這些錢流向了哪裡。根據外媒報導，獲貝佐斯「地球基金」慷慨解囊的16家機構分別是：

氣候與乾淨能源股權基金（The Climate and Clean Energy Equity Fund），ClimateWorks基金會（ ClimateWorks Foundation,），「人人享有綠色夢想」（ Dream Corps Green For All），伊甸園改造項目（Eden Reforestation Projects），能源基金會（Energy Foundation），環境保護基金（Environmental Defence Fund,），Hive氣候與性別正義基金會（The Hive Fund for Climate and Gender Justice），自然資源國防委員會（ Natural Resources Defence Council），自然保護協會（ The Nature Conservancy），NDN集體（NDN Collective），落基山研究所（Rocky Mountain Institute），薩克生物研究所（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解決方案項目（The Solutions Project），科學家聯盟（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世界資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和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World Wildlife Fund）。

名單中的機構大部分是大型跨國環境非營利組織，例如自然保護協會、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環境保護基金會和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5家機構分別獲得貝佐斯地球基金1億美元的資助。

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表示將使用1億美元的獎金，保護和恢復紅樹林免受「氣候加速天氣事件」的影響，並開發海藻的新市場，以替代基於化石燃料的產品。而環境保護基金則將利用其1億美元的贈款「建立對基於自然的氣候解決方案的信心，利用森林、農業土壤和海洋的力量來捕獲和儲存碳，通過使用經同行審查的科學技術來確保碳信用的完整性。只有如此，地球上的雨林活著才能比死了更有價值。」該組織在一份聲明中說。

貝佐斯地球基金的捐贈，將直接推進該組織名為「MethaneSAT」的衛星計畫。這顆衛星將用以定位和測量世界各地的甲烷污染源，並在2022年發射。

另一個同樣致力於構建衛星的監測系統受捐機構是世界資源研究所。該機構將利用這筆贈款開發一個基於衛星的監測系統，監控碳排放並記錄對森林、草原、濕地、農場和其他關鍵區域的潛在有害變化。此外，世界資源研究所還將藉助這筆資金繼續刺激美國校車的電動化。到2030年，將使超過45萬輛汽車實現電動化。

貝佐斯在Instagram貼文中說，他花了過去幾個月的時間來深入了解這些受贈機構的工作。但有人並不看好。

在宣布受贈機構的同一天，《E＆E新聞》報導，該公司在華盛頓州的115名註冊遊說者中，只有一位關注氣候問題（一位遊說者恰好代表法國石油巨頭道達爾）。不看好的另一方面在於，有業內人士批評，相比於可能需要更多資金的基層組織，貝佐斯明顯偏愛這些本就資金雄厚的機構。但這些機構在管理和理念上都已過時。

氣候正義聯盟的執行官Angela Mahecha Adrar就表示：「他對過時的保守型組織進行了巨額投資，這些組織不能以我們需要的速度解決氣候問題。」

貝佐斯、蓋茲們為何關注氣候變化的投資機會？

如果說，在解決氣候問題上，這些大型慈善機構確實存在「保守、過時」的現象，那麼，該領域的技術創業公司恐怕就是那個「激進、前端」的存在。

事實上，為了實現亞馬遜的減碳排承諾，貝佐斯也確實做了不少事。除了「貝佐斯地球基金」，亞馬遜今年6月還宣佈設立規模為20億美元的內部創投基金——「氣候承諾基金」（Climate Pledge Fund），投資於交通運輸、能源生產、電池存儲、製造業以及食品和農業等多產業公司。該基金的目的便是幫助亞馬遜和其他公司最遲在2040年實現「淨零」碳排放的目標。

9月公佈的首批接受者，就包括5家新創公司，涵蓋電動汽車和氣候技術等領域。它們分別是由特斯拉前技術長（CTO）施特勞貝爾（JB Straubel）創立的Redwood Materials、CarbonCure Technologies、氣候技術新創公司Pachama、智能汽車新創公司Turntide Technologies，以及電動麵包車公司Rivian。亞馬遜拒絕透露對上述每家公司的具體投資金額，但表示，金額從數十萬美元的種子和早期投資，到數百萬美元的後期投資不等。

早些年，從美國氣候政策的失敗到破裂，再到中國廉價太陽能電池板的大量湧入，美國創投界曾在環保技術投資上屢經坎坷。麻省理工學院能源計劃的調查顯示，截止至2011年，「環保技術產業陷入混亂」。風險投資人向該產業投入了250億美元，其中一半以上相當於消失了。在2007年以後資助的環保技術公司中，超過90％的公司無法產生匯報，回報率幾乎是所有產業中份額最低。

因為這個產業不同於數字產品，後者被應用採納的速度非常快，在商業機密沒有洩露或者擁有20年專利保護期的情況下，可以獲得難以想像的巨大回報，而環保技術（尤其是綠色能源技術領域）幾乎所有的發明都在20年後才實現大規模使用。因此，該領域的玩家中短期財務狀況都不是很好。即使成功了，早期的回報也無法與軟體、物聯網領域的新創公司相比。

但仍有少數對此持長期樂觀態度的頂尖富豪，願意投身到新一輪的大冒險中。例如比貝佐斯更早投身環保技術大冒險的美國頂尖富豪比爾蓋茲。蓋茲正在少數革命性技術和改變世界的環保技術創業者身上押下大注。他於2016年發起Breakthrough Energy Ventures，迄今對乾淨能源領域的投資已經超過10億美元，涵蓋可再生能源、電動汽車、能源效率和能源存儲等氣候解決方案。

這其中既有頂級富豪們本身的情懷和社會責任感所在，也有其作為投資者追逐新財富機會的自覺。著名風險投資公司Kleiner Perkins的一名合夥人，曾經分享過他為何投身該領域的故事。那是在一次晚餐上，他的女兒向他發問：「爸爸，您這一代人造成了這個問題；您最好修復它」。

對比此前的資本主義模式，公司經營帶來的碳排放和環境危害基本是被公司和投資者忽略的外部性。沒有哪家公司會主動提高自己的污染排放標準，因為這只會增加成本。但隨著消費者、政策制定者和整個社會開始呼籲更可持續的企業經營方式，總被企業視為一種外部性的「碳排放」，正開始讓企業付出越來越高的代價（正如上文亞馬遜所經歷的），忽略的成本甚至超過執行的成本，而投資者也開始注意到這一點。

一次採訪中，蓋茲就曾將人類現今對乾淨能源的探索與70年代的科技發展相提並論，並預言將會有許多人因為投資未來的龍頭企業而獲益。「如果我在70年代後期跟你談論軟體業，我會告訴你：『有些人就要發家致富了。雖然將會有無數的軟件公司將自始至終沒沒無聞，但要是你碰巧選擇了微軟、蘋果或者Google，你將會獲得你難以想像的財富。』」

＊本文獲「矽兔賽跑」授權轉載，原文：125億美金消失、90%的公司沒回報，貝索斯與蓋茨為啥還要砸錢？

責任編輯：李頤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