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學生罵「把口罩戴上，不然殺了你！」日本新社會問題：自肅警察

東京都內，連續五天出現超過200個確診病例，但 7 月底將迎來四天連假，一些地方政府甚至還公開發行車輛證明，以防部分當地民眾的車輛因為外地車牌而「被排擠」。為什麼呢？

日本從 4 月宣布「緊急事態宣言」後，全國經濟活動都被按了暫停鍵，包括餐廳、酒吧都不營業。但也因為沒有法律強制性，即使有些餐廳沒有遵守規定，公務機關也無法約束。這時候就出現了一群人，對這類店家實施不同方式的「懲罰」（私刑），甚至看到公共場所、電車上有民眾沒戴口罩，也會嚴厲指責。他們被日本媒體稱為「自肅警察」或是「口罩警察」。

這些「自肅警察」，大都是社區鄉里的居民，沒有一定的規模或組織。他們會打電話到派出所檢舉、或是直接在店家門口以及周圍貼上「立刻停止營業」、「滾出去」的海報；有些還會在網路上匿名刊登照片以及貼文，希望透過「炎上」對店家施壓。（編按：炎上為日本網路用語，指許多人對一件事集中吐槽、批判、語言攻擊，如同火勢蔓延一般不可控制）

即便現在已經解除緊急事態宣言，但光是在東京都，警方每天還是會接到至少超過 30 件自肅警察的申訴，跟緊急事態宣言期間不相上下。

這些檢舉內容中，除了有仍維持營業的居酒屋，還包括掛有外縣市車牌的車輛開進社區、或是小孩子在公園裡玩耍，連有人拉著行李箱進入社區，都成了被檢舉的對象。甚至，有個小六男學生因耳繩斷掉而無法戴好口罩，還被一名婦女叫到旁邊痛罵：「把口罩戴上，要不然殺了你！」

如果社區出現了疑似病例，這些自肅警察更會疑神疑鬼，更不用說如果哪戶人家傳出有確診病例，那幾乎每天都不得安寧。

許多學者對於日本出現大量「自肅警察」的現象感到憂心，連日本紅十字會都特別拍攝一支宣導短片，希望人們不要因為新冠病毒帶來的不確定性，讓心裡的陰影變成了一隻可怕的怪獸，吞噬人們原本善良互助的心。

「自肅警察」的原型：二戰時期的告密者

鄰組可以讓全國行政末梢神經透過鄰居之間的相互協助（監視），達到命令貫通的目的，政府便可以從最底層拔除動搖社會的因素。在這段期間，只要人民對於政府發動戰爭有任何批評的意見，鄰組的成員都可以向憲兵或是特警密告。

密告者會冠冕堂皇的宣稱「我們這麼做不但是為了國家，也是為了大家好」。這樣的行為，幾乎就是現代「自肅警察」的原型。

之所以會出現這類民間組織，也能從歷史找到脈絡。在江戶時代，江戶城幾乎都是木造樓房，天乾物燥就很容易釀成火災，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民間就出現「五人組」、「十人組」，平常幫忙街坊警示防災，還擔任消防團救災。之後就演化成了「鄰組」，戰爭結束後，又再變成「町內會」等社區自治單位。

這種組織的成立，都是為了防災、救災，或保護社區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但是在面臨疫情時，「防範」的準則到底是什麼？因為曖昧不明，才經常造成住民與社區管委會之間的衝突。

遏止自肅警察亂象，要先安定疫情下的人心惶惶

日本有為了防疫而出現的「自肅警察」，卻也出現另一種極端——蹭流量的「迷惑系 YouTuber 」。他們會刻意做出像是在公共場所不戴口罩、在餐廳刻意把筷子伸到其他人的碗裡等，令人匪夷所思、引起爭議的行為。

上星期，一名 YouTuber 到超市把沒有結帳的生魚片打開吃光，因此被警方逮捕，這整段過程更透過 YouTube 全程直播。先前他曾在影片中說：「我就是要蹭流量，有流量才能夠有名聲，有了名聲才能夠有錢！」果然這樣的做法，不但衝出了流量，更讓一些政治人物還特地邀請他站台助選。

沒想到因此突然成名，讓他變本加厲，還在疫情最嚴重時期，號召粉絲來山口縣聚會，說出「不用戴口罩，也不用擔心疫情，因為即使被傳染也只是個感冒而已」的言論，惹得山口縣知事村岡嗣政特地召開記者會指責。

其實，台灣的政府機關鼓勵民眾上網檢舉生活違法，像是交通或環境衛生違規等，也塑造了許多程度不一的「檢舉魔人」，利用人們心中「希望對社會有所貢獻」、「希望對人們有些幫助」的慾望，但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會往錯誤的方向暴走。

埼玉大學的教授一之瀨俊認為：「許多民眾會成為自肅警察或是檢舉魔人，最主要還是心中對於未来感到惶恐不安，如何在不確定的環境中，讓民眾更加安心，或許才是政府解決這類問題的根本之道。」

責任編輯：洪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