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拜登政府？中國氣球可能是習近平授意，為什麼

2月3日，就在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準備前往北京，進行美中雙方睽違近5年的破冰之旅前，一顆在美國國土上空漂浮，引起全美矚目的中共間諜氣球，讓布林肯被迫宣布無限期延後訪華之行。這顆氣球在美國時間2月4日下午被擊落，連美國非常受歡迎的脫口秀周六晚間現場（Saturday Night Live）都以模仿國防部針對此氣球舉行的記者會，當成節目的橋段之一。

氣球風暴會是美中關係轉壞的轉捩點

被擊落後落海的氣球殘骸，將會被美國海軍派出的船隻打撈上岸，並對其設備進行鑑識，以確定氣球偵搜的資料是否已經傳回中國。不論最後的發現是什麼，這顆氣球在軍事面的意義其實不大；但在政治上，可以確定美中關係難以朝拜登政府期望的和緩方向前進。氣球事件成為關鍵的轉捩點。

雖然中國外交部曾發出聲明，指出這只是顆用於蒐集氣象資料的民用氣球，會出現在美國上空只是不小心偏離原本的航道。這種託辭沒有可信度，美國國防部的官員已指出這顆氣球是可以操作、改變行進軌跡。

這顆氣球最早被民眾肉眼發現的地點在蒙大拿州上方，更不是巧合。該州的Malmstrom空軍基地是空軍的第341飛彈部隊的駐紮地，還是150枚裝有核彈頭洲際彈道飛彈——義勇兵三型飛彈的地下飛彈發射室。當發現這枚氣球時，該州的Billing Logan國際機場曾因此短暫關閉、延遲數個航班的起飛。

雖然這種氣球能蒐集到的資訊，比不上中共軍方的低軌道衛星獲取的資訊量。但氣球由於前進的速度緩慢，又能在8萬英呎高空漂浮，比一般民航機飛行高度要高出許多，比衛星相比，偵查範圍更大、觀測更仔細。而且這種氣球比無人機或反偵測飛行器更難發現，還能在空中停留達數周之久，有足夠的時間觀測地面活動。

高空氣球對美國人心的震撼十分重大

這顆氣球的有效負載重量和3輛公車差不多，從1月31號進入美國愛達荷州北方的上空，當時監控這顆氣球的官員曾考慮要將之擊落，但考慮到可能會造成地面的人員傷亡，而沒有動作。直到2月4日下午這顆氣球要離開美國國土上空時，拜登總統才命令下將它擊落，成為二戰以來，第一架在美國領土上空被美國軍方擊落的外國飛行器。

美國空軍對於擊落這顆間諜氣球也是做了十足的準備，開火的是從維尼尼亞州Langley-Eustis聯合基地所派出最先進的戰機F-22猛禽，發射AIM-9X響尾蛇空對空飛彈。此外還有從Barnes 國民兵空軍基地前來支援的數架F-15戰鬥機，以及各州派出的加油機。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執行任務的F-22駕駛員所使用的呼號——Frank 01，是在向第一次大戰中的王牌飛行員Frank Luke Jr.致敬，他稱號「亞利桑那氣球殺手」，擊落多個德軍觀測氣球與戰機。選擇Frank 01的呼號，透露出這次擊落中國間諜氣球行動，被賦予的戰爭意涵。在執行此擊落任務之前，美國聯邦航空總署暫停了所有進出南卡羅萊州Myrtle Beach和Charleston兩地的航班。在任務完成後，海軍和海岸巡防隊的船艦便出動打撈殘骸。

中共為何敢於如此大膽魯莽？

在事件初步告一段落後，眾人最關切的問題便是：「為什麼在如此敏感的關頭，這顆氣球會出現在美國本土上空數天之久？」

第一種可能的解釋是中共高層在國內問題重重之際，想在美中關係上扳回一城。選擇在國務卿布林肯即將訪華前動手是最好的時機，因為這樣中共軍方、鷹派便可以破壞布林肯訪華帶來的兩國關係和緩。

另一種可能性，則真的是技術操作失誤，讓美中關係又一次失去破冰機會。但同時間，在拉丁美洲上空也出現類似的中共間諜氣球看來，要把此事件視為意外難以令人信服。

更綜合性的解釋是，習近平想要在布林肯訪中前，刻意先表現出強硬的姿態，讓美國知道中共已經在對美國的核彈基地進行偵蒐，為未來可能爆發的戰爭做準備。擺出這種不惜一戰的高姿態，設法在與布林肯的談判中取得上風，以反擊這幾年美國一連串對中共的壓制動作——從美中貿易戰、晶片法案，到最近菲律賓宣布讓美軍進駐4個軍事基地。

習近平被評為2023年度第二大風險

過度獨攬大權讓決策品質每況愈下的習近平，身邊應該沒有幕僚敢提醒明目張膽的侵犯美國領空，只會引起美國政壇極大的反彈，根本達不到先聲奪人的效果。這件事件出乎所有人意料，更推翻多數分析家預言：2023年習近平的政策，將會全面轉向有利美中關係和解的一年。

其實在2023年初，由頂尖的政經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發布的2023年度風險報告中，便將至高無上的習（Maximum Xi）列為本年度第二大風險，直指極權程度可比毛澤東的習近平，雖然客觀環境不允許他又搞出大躍進或是文化大革命，但中共在他一人獨裁帶領下，又會倒退好幾步。這次氣球事件又一次印證歐亞集團卓越的分析能力。

拜登政府始終摸不清中共的本質

不過另一個值得討論的點是，習近平能有如此盲目的信心，也許是因為拜登政府太過重視避免美中衝突，才也讓習近平敢於鋌而走險出險棋。這樣的說法絕非無的放失，根據彭博新聞網2月3號一篇名為〈從中國到遼闊天空：讓白宮坐立難安的氣球〉的報導中，明確指出白宮早已知道這顆氣球的存在，負責的官員也對拜登總統做了簡報，拜登曾考慮直接擊落這個氣球；美方甚至已經向中國大使館的官員進行查證，但中共外交官對此完全措手不及，給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但最終拜登還是決定先不讓這件事曝光。

從彭博記者挖到的消息來看，拜登政府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強力回應，一直拖到蒙大拿州當地的報紙Billings Gazette報導後，才承認這顆氣球的存在。這引起包含前總統川普、國務卿龐培奧等共和黨議員與其他政治人物的強烈抨擊，在輿論壓力下，布林肯只好到出發前的最後一刻取消行程。

換言之，習近平的決策雖然魯莽，但他的盤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若不是蒙大拿當地的小媒體在2月4日曝光這個消息，引發主流媒體的熱議；再晚一點布林肯可能就已經上了飛機，前往北京展開美中和解之旅，討問雙方在氣候、糧食安全等全球性議題合作的第一步。

拜登政府想避免美中競爭發生實質衝突的目標並沒有錯。即使是共和黨對中鷹派的政治人物，也希望能透過美國的實力和政策，嚇阻中國打消對台或其他印太地區動武的念頭。但拜登政府一直執迷於一個想法：雙方最高層保持頻繁溝通，便能避免衝突。並且無視每次拜登政府的高官主動要和中共高層會面時，得到的回應往往是野蠻的戰狼式叫囂，或是被放狠話警告美國不要玩火自焚等言詞。

拜登政府的國安外交官員，似乎不瞭解這種靠扭曲歷史的民族主義情緒、獲得合法性的獨裁政權的本質性。老以為靠高明的外交手段，便能達到避免衝突的目標。別忘了對付這種流氓政權，談判前需要先把大棒拿在手上，在談判一開始就要取得主動權，告訴對方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如果對手無法配合，手上的大棒就會落下。

軟弱的拜登政府，讓習近平有可趁之機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導，即使氣球事件已經引發美國大眾對國安的疑慮，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內德・普萊斯（Ned Price）還是告訴記者，布林肯和中共外長王毅說他現在不適合訪華，等到情況允許時，他還是會去。這表明拜登政府的政策目標不變，也正因為拜登政府始終沒有想通這點，中共對於氣球被擊落的回應，果然如彭博新聞另一篇報導所預測的，從略有悔意轉趨強硬。2月6日的最新消息是，曾在2021年於天津對著美國副國務卿Sherman大罵美國的副外交部長謝鋒，已經對美國駐中國外交官提出正式抗議，認為美國過度反應。

要能真正嚇阻中共動武，遏止往後再做出這種膽大妄為的挑釁行動，拜登政府需要的是反守為攻、對中國共產黨做出明確的警告，主動劃出美國的紅線；別在中共張牙舞爪後，才匆匆忙忙的做備戰準備。因此，布林肯若要在風波過後再度啟程訪華，一定要帶給北京更強硬的訊息。太過迷信只適用於先進民主國家的外交手段來處理中共的挑戰，只會給習近平更多藉機生事的、逼美國讓步的誘因。

希望這次全球矚目的事件，能成為促使拜登政府改變政策手段的轉捩點。

＊本文獲「趙君朔」授權轉載，原文：新灰色戰術：橫跨美國的間諜氣球

作者簡介＿趙君朔

趙君朔

紐約大學政治系博士班肄業，主攻政治經濟學，後任職於某美國公司亞太地區業務經理。
並於思想坦克、Nownews 擔任專欄作家。
2022在方格子開設「趙君朔政經智庫」的訂閱專案。

分析國際情勢直播頻道：美中台戰情室

責任編輯：陳瑋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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