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戰情室｜鋼琴教室也能「外送」？當學生不出門、不學琴，她怎麼讓業績回升7成？

聽見一台貨車駛近，九歲的張俊晞拿著琴譜衝出家門，打開貨櫃門，裡面竟是鋼琴教室。貨櫃車裡不只有一台鋼琴，還加裝發電機、隔音板、冷氣機及空氣清淨機，簡直和一般的琴室沒什麼不同，而老師正在彈著鋼琴，等著張俊晞。

這不是九歲男童的白日夢，而是香港一間鋼琴教室對抗COVID-19（新型冠狀病毒疾病，俗稱武漢肺炎）疫情的生存之道。

COVID-19疫情催化出「宅經濟」。不過，除了送餐，還有什麼可以送上門呢？創立14年、累積共8500名學生的香港鋼琴教室Ming’s Piano為了自救，竟也把「鋼琴教室」變成了外送商品。

不想靠減薪、炒人魷魚就要想出新點子：怎麼讓鋼琴教室能直送到家？

「像是台灣也有捐血、圖書館流動車，我們又能做什麼？」林綺雯向商周表示，去年反送中期間，許多年輕人學琴紓解身心，帶動業績成長，不料，突如其來的疫情，讓大家都不出門，琴室如臨大敵，生意慘跌到只剩原本三成。再加上琴室老師及員工共30多名，都是正職，「我們不想靠減薪、炒（人）魷魚，那就要想出新點子。」

起初，Ming’s Piano也曾考慮改以家教模式教學，不過考量老師搭乘大眾運輸也可能有感染風險，另一方面，家長恐怕也不會讓老師進門。下一步，團隊轉往現在正夯的「遠距教學」，不過，試教結果卻不盡理想。「鋼琴有角度、姿勢、大小聲等問題......，」琴室負責人林綺雯接受商周訪問時坦言，遠距教琴有一定難度。

評估各方案利弊後，Ming’s Piano團隊天外飛來一筆，透過捐血車想到「流動琴室」。不過，要將貨櫃改裝成琴室，後續還得面臨一連串複雜問題，例如：即使找到貨車，如何砌路線？琴室長期關起門，如何既隔音，也維持空氣流通？不過，為了與疫情抗戰，他們只能在僅存的希望裡，硬著頭皮著手解決。

首先是運用既有科技工具輔助。「大多不會開車的行政同事，為路線規劃傷腦筋，」只要學生遲到、尖峰時段塞車，都會連帶影響後續教學行程。林綺雯表示，團隊先是用Google Maps規劃路線，再留時間緩衝，並在漂流琴室上路幾次後累積經驗，避開尖峰時段易塞車的隧道，改走替代路線。

而且，要讓全公司都動起來，教學，不只是鋼琴老師的事。林綺雯舉例，像怎麼克服隔音、空氣流通等「水電」問題，便是透過全公司集思廣益，「當時理工背景的員工就跳出來，建議設備該如何安置」，再與材料、貨車業者討論，最後完成改裝貨櫃。

同時，要安頓好人，永遠比解決事更難。漂流琴室上路，受衝擊最大的莫過於成為「遊牧民族」的老師們。

鋼琴老師成為「朝九晚十」的遊牧民族，要老師、學生改變？「公開透明」成關鍵

早上九點多，鋼琴老師甘建朗坐上貨車副座，準備開始一天「朝九晚十」的流動教學。白天學生多為退休人士及孩童，傍晚則多是在家辦公的上班族。就這樣，一台移動的鋼琴教室遊遍香港、九龍、新界。

「有的時候停車的地方太傾斜，整部鋼琴連同人都會歪掉，就得再換地方停。」老師甘建朗接受媒體訪問時坦言，以前還不知道香港路面這麼不平穩，起初要一直用身體頂著鋼琴，現在索性就用安全帶綁著。

「還好我們的老師、團隊都很年輕，很能接受改變。」 林綺雯慶幸地向商周表示，不過，她進一步強調「公開透明」很重要。她說，企劃一開始就會向老師詳細說明在車上教琴的實際狀況會如何，可能遇到什麼困難，讓老師做好心理準備。

另一端，也要讓學生做好準備。「當確定要執行計畫之後，我們一夕之間好像變成房仲，不斷拍影片、做文宣告訴學生（貨車）裡面的教學長什麼樣子。」 林綺雯進一步表示。

此外，新客成功轉換，也得歸功於Ming’s Piano長期以來的社群經營。林綺雯表示，琴室一直都有在Facebook、Youtube上分享流行音樂鋼琴曲，增加客群觸及，這次推出的漂流琴室計畫，便讓以前培養的粉絲成功轉換成學生。

鋼琴老師在漂流琴室上路後，生活不再像以往安逸，卻也讓老師們留下不少難忘回憶。「一打開車門，見到有田有水，還有阿婆偷看或敲門、詢問是否可以彈琴。」老師甘建朗對媒體表示。

同時，漂流教室雖然是Ming’s Piano在困境中的替代方案，卻有學生更喜歡在貨車裡上課。「有學生反應在貨車裡上課更舒服、更專心。」林綺雯解釋，由於香港地狹人稠，貨車空間反倒是琴室的兩倍，有學生甚至開心在裡面跳舞。此外，一般琴室通常有扇透明窗戶讓家長、參觀者觀課，貨車的隱蔽性反讓學生更心無旁騖學習。

「距離，可以被打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迎戰

「一開始也沒想能（從漂流教室）多賺多少，就當是打平、宣傳，或幫助想繼續學琴的學生」林綺雯表示。不過幸好，漂流琴室推出一週後就預約爆滿，甚至有一半都是新客。意外的收穫也讓琴室再增開2部貨車，將原本慘淡的營業額拉回至7成左右。

即使未來疫情趨緩，大多數學生將回歸琴室上課，不過，漂流鋼琴教室也會繼續營運，服務居住偏遠、行動不便的學生。

回顧過去三個月的自救行動，她最大的體悟是：各行各業都必須要嘗試「異業思維」，「很多琴室業者會認為教鋼琴只能在鋼琴教室，但其實，距離是可以被打破的。」

面臨這場疫情海嘯，許多產業在驚濤駭浪中載浮載沉、垂死掙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迎戰，漂流琴室成為Ming’s Piano的求生獨木舟，卻也為疫情下苦悶、渴求音樂的人們，帶來希望。

責任編輯：謝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