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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最近終於等到第二個孩子來報到,做為父母,我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但是更期待跟小寶寶見面的是我的女兒!太太懷孕時,姊姊每天都會摸摸親親媽媽肚子,甚至有一天睡午覺的時候,太太從臥房走出來露肚子跟我說:「你看,女兒剛剛把她的貼紙都貼在我的肚子上,說是要分享給弟弟的禮物!」
出院後,我們立刻入住月子中心,月子中心裡有十幾個新生兒,感染控制非常重要,不僅是出入都要消毒,寶寶也只可以接觸父母,所以小寶寶只有在我們入住前能跟姐姐短暫的相見歡。姊姊雖然期待這個時刻很久了,緊張的不知所措,很害羞的摸摸弟弟的臉。
在寶寶滿月前,他們姐弟相處時間也就這麼十幾分鐘。我想,如果我跟我荷蘭的家人說:「你們要是在滿月前來看寶寶,只能隔著玻璃窗看,不能抱喔!」他們一定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吧。
新生兒在荷蘭:愛的代價就是讓孩子接觸環境中各式各樣的「危險」
荷蘭大約1/4的小孩是在家裡出生的,出生後自然是住在家裡,由於我們沒有坐月子的習慣,多是由政府指派專業護理人員訪視,確認主要照顧者有足夠的知識照顧小寶寶。當然,家裡有了新成員,荷蘭人跟台灣人都是一樣興奮的,親朋好友都會登門拜訪表達恭賀,認為只有透過這樣面對面的接觸,才能充分的表達新生命的歡迎與愛,所以大家親親抱抱小寶寶是一定要的。
生第一胎時,當太太提出她要入住月子中心時,我原本沒什麼特殊的看法,但當我知道一旦入住月子中心,連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不可以抱小孩時,我是有些反對的,倒不是說我反對坐月子這件事,而是面對「家中有新生兒」這件事,荷蘭的做法很不一樣。
在荷蘭這些跟小嬰兒的見面會,都在家裡進行,而且台灣人應該比較難想像,這樣的見面會從孩子出生第一天就開始了,換句話說,剛出生的小嬰兒就會接觸許多陌生人的擁抱跟親吻;此外,我們也沒有小寶寶不能出門的習慣,一兩天大的孩子就放在提籃裡跟大人出門,參與各式社交活動,大人抱寶寶之前也不會刻意先洗手或消毒,甚至當寶寶哭身邊又沒奶嘴時,許多荷蘭人會直接把手指讓小孩吸吮。
荷蘭人讓新生兒接觸到非常多外來的細菌與危險,我還記得當我太太第一次參與我出生兩週大的外甥女的「見面會」時,不斷大呼小叫,「你們怎麼都沒洗手?」、「寶寶就這樣到海邊吹風不會感冒嗎?」、「你爸爸怎麼把手放到小孩嘴裡?有多少細菌被吃進去了?我的老天啊!」。
新生兒在台灣:愛就是滿滿的保護
看出差別了嗎?在荷蘭,我們認為對新生命最大的祝福,便是面對面的接觸,就算這種接觸可能會帶來很多外界的細菌病毒,或是讓孩子出門吹點風,我們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台灣月子中心,每當我家寶寶要被推去嬰兒室隔離,或是我得出門工作的時候,我這個爸爸的荷蘭玻璃心總會碎一地,捨不得跟他分開,覺得孩子不能在父母身邊實在太可憐了,連我太太都覺得我內心戲太重了。
這樣的差異,也讓我思考起不同文化對於「愛」的定義,以及表現「愛」的方式。我發現台灣人對孩子表現愛的方式,常常是從無微不至的保護開始,這樣的保護在新生兒階段便展開了。除了月子中心的隔離政策,像是「產婦生完孩子不要亂跑,要好好待在家裡」,還有「小嬰兒少出門」這些習慣,都是基於保護至愛的心意;等到孩子上學了,爸媽一定要自己接送、青春期有門禁、「父母在不遠遊」等等,都是這樣保護概念的延伸。
我花了一些時間理解兩個文化間的差異,漸漸想通了,沒有哪種方式比較好或比較不好,只是大家表達愛的方式不同。荷蘭人想要儘早讓孩子加入父母的生活圈,讓他接觸到生活圈各個成員,透過互動給孩子愛與安全感;台灣人認為孩子無法抵抗外來的細菌與危險,認為孩子在最脆弱的時候需要的是隔離與保護,等到孩子長大了有體力了,再去外面跑跑跳跳。
月子中心:成功結合醫護專業及服務業的偉大發明
在台灣,常有人問我對做坐月子的看法,一開始我對於這個荷蘭沒有的產業是持保留態度的,一方面是一開始不能理解台灣人為什麼要這麼保護孩子,二方面是這畢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但隨著我這個阿兜仔女婿生了兩個孩子之後,也算是徹底見識到月子中心的專業與服務,不得不佩服這個產業,也覺得這個錢花得很值得。
入住月子中心第一天,兒子才剛被送進到嬰兒室不到一個小時,護理師就上來跟我們說明,已經幫兒子洗好澡,也發現他生產過程中,皮膚有一些小小的刮傷,也觀察到他在醫院被打針的針孔,護理師走了後,太太說:「哇!真沒想到護理師會觀察的那麼細耶,連我這個做媽媽的都沒發現打針是打在哪裡!」
除了這些基本的檢查,月子中心每天還檢查寶寶的黃疸指數,在皮膚還沒有很明顯的變化前,護理師就察覺我家寶寶黃疸指數一直在升高,建議跟我們趕緊帶兒子去看醫生,到了醫院抽血進一步檢查,才發現黃疸指數已經飆到21,還好沒有拖延到治療。除了注意黃疸指數,駐診的小兒科醫生也細心地發現寶寶脖子有個腫包,臉也不太對稱,懷疑是斜頸,我們夫妻聽了當然很擔心,抓著醫師問東問西,也獲得很清楚的諮詢。
我常想,要是沒有月子中心護理人員的幫忙,我們夫妻可能不會及時發現寶寶的異狀,而他們服務的態度跟照顧孩子的熱忱,更是讓我們能放心得把寶寶交給他們。這樣想想,跟寶寶分離幾個小時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
在月子中心的某天下午,我看著妻子跟兒子熟睡的樣子,看到他們各自受到妥善的照顧,心中出現強大的幸福感。我不確定自己究竟支持荷蘭的開放派,還是台灣的保護派,但是對於這個家庭的愛,又更加確定了。
韋岱思,國立中山大學企管系助理教授,台灣大學社會系博士,在荷蘭出生長大,唸大學時因為想多了解東亞來到台灣學習中文。2010年變成阿兜仔女婿,2014年升格成為荷蘭爸爸。
很享受觀察女兒長大的過程,把女兒的學習進度視為自己人生最大的成就。不過,過程中發現荷蘭與台灣育兒文化大大不同,開始反省自己的文化,也在思索台灣的教養方式。透過寫作紀錄女兒的成長故事並分享兩個文化之間的教養經驗。在2017年出版「荷蘭爸爸的教養真心話」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