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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周末,女兒想要跟媽媽玩,但是媽媽還在賴床,女兒竟拉著媽媽的手說「媽媽加油!」,我猜對一個兩歲的小孩來說,意思大概是「趕快起床跟我玩!」
太太耐心地跟女兒解釋,因為媽媽上班太累了,所以今天陪她的方式就是在床上休息,要媽媽陪的話,女兒要安安靜靜地抱著媽媽睡。女兒聽到就爬到床上,貼心的抱著媽媽。
後來,媽媽在電話上跟朋友聊早上的事,就誇獎女兒:「女兒這樣真的很可愛,想要安慰媽媽 ⋯對啊,因為女兒天生就比較貼心!」
不只是我太太這麼覺得,周邊的人好像也認同太太的說法,也覺得女生天生比較貼心。
但女兒真的「天生」比較貼心嗎?
要是女兒生來就比較貼心,表示有一些先天性的因素決定了這些行為,譬如腦部的運作方式,或是基因的影響,而男生因為缺乏這種先天因素,所以他們行為與思想就沒那麼貼心。
這種男女生來不同的想法,處處可見,有一些網路上遊戲測驗讓你告訴你,你的思想比較偏向女性還是男性的腦袋 (http://www.playbuzz.com/janenorton10/is-your-brain-more-female-or-male)。這種的遊戲強調女生與男生的行為因為先天自然的因素會不一樣,也就是說男生與女生生理上的不同導致行為上的差異。
玩了這個遊戲測驗,結果發現我具有80%偏向女性的腦袋,我一輩子當男性,也有男性的認同,但是以先天的大腦來說我其實是個女性?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最近英國報紙the Guardian刊了一篇文章,幫助我們理解這種落差,它引用了以色列心理學家Daphna Joel的研究,Joel博士比較不同人的腦袋,發現的確腦袋有些特徵在男性比較常見,有的在女生的腦袋比較常見。不過她發現每個人的腦袋都兼具許多所謂「男性」與「女性」的特質。
換句話說,「女性腦袋」與「男性腦袋」的絕對性差別是不存在的,每個人的腦袋都是「混」的,女兒沒有任何的「先天」因素讓她「自然地」貼心。
既然如此,為什麼大家還是會普遍認為女兒比兒子貼心呢?在我看來,這就是社會化的結果。
社會化是指當父母用「貼心」來誇獎女兒的行為,女兒為了得到父母的誇獎再次展現貼心的行為,成為一種行為的循環。這種社會化的結果,當然女兒會比較貼心。
鼓勵女兒要貼心,背後其實隱藏了一種行為規範,告訴小女孩要當一個貼心的人,因為「貼心」是天性,「聽話」、「幫別人著想」也是女生自然的表現。
那,男生呢?
女兒自然比較貼心,也意味著兒子如果不貼心也沒關係,如果男生比較不聽話、叛逆、自私,我們比較容易原諒他。如果「女兒天生比較貼心」是一種社會化循環,男孩的魯莽與不謹慎,也同樣會成為一種社會化循環。
那麼,區分「自然」與「社會」這兩個不同的機制有什麼重要性呢?
當你從小被告訴要學習謙遜及幫別人著想,在面對競爭、積極爭取的工作時,還能有拿出100%的自信與實力嗎?當大家一天到晚告訴你要「服從上級」時,你還有成為領導者的氣魄嗎?
我們還要繼續跟我們的女兒說她天生貼心,跟兒子說他們天生粗線條嗎?做為父親,不論是貼心粗魯,兒子女兒,都是我的寶貝,我不願意用性別刻版印象來框限他們的發展空間,而是用愛鼓勵他們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
韋岱思,國立中山大學企管系助理教授,台灣大學社會系博士,在荷蘭出生長大,唸大學時因為想多了解東亞來到台灣學習中文。2010年變成阿兜仔女婿,2014年升格成為荷蘭爸爸。
很享受觀察女兒長大的過程,把女兒的學習進度視為自己人生最大的成就。不過,過程中發現荷蘭與台灣育兒文化大大不同,開始反省自己的文化,也在思索台灣的教養方式。透過寫作紀錄女兒的成長故事並分享兩個文化之間的教養經驗。在2017年出版「荷蘭爸爸的教養真心話」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