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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陳安儀!誰說「適度體罰」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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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 | 教育趨勢

打臉陳安儀!誰說「適度體罰」沒關係?

打臉陳安儀!誰說「適度體罰」沒關係?
圖片來源:dreamstime
撰文者:楊平
教育online 2015.10.05

教養專家陳安儀寫了一篇文章〈小孩該打?還是不打?〉,認為不打不罵太理想化,她提出分齡處罰、適度體罰,超理性。我歸納一下她的「適度體罰」論點為:

我體罰你不是我情緒失控,是我理性計算下的作法。我分齡處罰,三歲以下不打,進入青春期不打,五到八歲才打。我很細緻,顧及你的面子,不會在公開場合下手。我很精準,「不小心打翻東西、掉東西、漏功課、考壞」等小事不打,涉及態度問題才出手,像是「已經說過很多次的累犯、對人態度惡劣、說謊、明知故犯等」。

可是,再怎麼細緻地體罰,仍掩蓋不了威權的本質,遇到事情無法解決時,大人不思考如何以理服人,而是以力服人,這也掩蓋了引發體罰的事件本身,也沒有真正面對小孩的狀態,更沒有真正協助小孩面對他自己的課題。

說到威權,好像為了建立尊重小孩的親子關係,大人不但要放棄體罰,連所有管教方法都要棄守一樣。於是開始擔心,大人如果不能要求、強迫小孩做(或不做)什麼,這麼一來是不是就等於放任了。

不體罰,不代表大人什麼事情都做不了。親子關係本來就不對等,大人和小孩從來就不是平等的,不論是體能、知識,或是涵養上,都是不對等的。遇到小孩很惱人的行為問題時,不體罰,只是處理事情的開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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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行體罰,是大人把自己的格局做小了,也讓小孩學會用(精緻的)暴力來解決事情。

可是可是,不體罰,到底要怎麼面對跟處理小孩的諸多問題呢?這個惱人的問題,陳安儀不討論,因為她把精力都放在適度體罰的注意事項上了。

不過我好奇的,倒不是陳安儀主張適度體罰,而是她那種強調理性、精緻的體罰,如此地平順、毫無阻礙地就滑入體罰模式,這中間難道都沒有一些情緒轉折?她都不曾覺得大人自己的想法、價值觀曾被(小孩的行為或回話)撼動到嗎?

我和共學團的媽媽diane聊到陳安儀的文章,她的看法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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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用再華麗的詞彙、再理性的條列與分類去包裝與修飾文字,打人就是打人,別說的如此高尚。我覺得只要是人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也會有用錯方法說錯話的時候,就像我們會希望孩子能從錯誤中學習一樣,父母不犯錯、不跟孩子起衝突,又怎麼能找到親子相處的平衡點呢?重要的不是情緒失控跟衝突,而是事後如何處理跟面對,那才是真正的難題。

然而大部分家長都選擇逃避這一塊。這應該也是為何市面上一些教養書籍能夠大賣特賣吧。大家在束手無策的時候選擇的是忽略自己的想法、省去自我的檢視,只想尋求『快速、有效』的方式,如果書上教的方法無效,那也是作者的問題,不是自己的錯!」

我認為家長會採用體罰,其實是有種不得已,是別無他法下的方法。家長會苦惱,會心疼,會有點無奈的心情,這種種趨近體罰的臨界點的心情,其實才應該大寫特寫,而不是那些如何體罰的注意事項。

不體罰,不是高喊的理想口號,而是在種種惱人的臨界點上,真實地活在那個當下,掙扎地騰出內心的餘裕,努力地找出新的回應方法。

和小孩互動的所有方法,都是在這些惱人的時刻長出來的。忍住,不體罰,是為了整理大人自己的心情,是為了讓大人如實看到小孩的模樣,這樣才有機會協助小孩辨識他自己的心情,協助小孩長出處理事情的能力。

關於體罰的臨界點思考,讓我想到《夏潮》雜誌上的兩篇基層教師的投書。

《夏潮》雜誌是一份老雜誌,1976年創刊,1979 年倒店,創辦與編輯者包括蘇慶黎、陳映真等人。這本雜誌可以歸類在黨外雜誌的脈絡,不過夏潮雜誌不只是反對國民黨的威權統治,還帶入一股關注在地社會、台灣歷史、國際局勢演變的視野,總的來說可稱為左派觀點。

蘇慶黎的父親叫蘇新,成長於日本時代,在日留學時參加共產黨,回台灣後當過記者、伐木工人、工人運動組織者。

蘇新經歷過二二八事件,他寫了《憤怒的臺灣》一書,記錄這個事件始末。國民黨來台後,蘇新離開台灣前往紅色中國,1981年死在北京。1990年時報出版了《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

蘇新到中國,可是他的女兒蘇慶黎在台灣長大,與父親分隔兩地。蘇慶黎長大後也懷抱左翼思想,關注勞工、農民的處境,參與黨外運動,成立工黨、勞動黨,並創辦了《夏潮》雜誌。

我在一篇文章曾提到:「親子互動可說是基層民主的最佳實踐場域,時時刻刻、分分秒秒,檢視大人自己的心情與框架,遇事如何避免心急,心焦如何自處,每天都有練習題可做。」

「大人自己的心情與框架」,指的是成人平時怎麼料理自己的狀態?懷抱什麼樣的世界觀?比如說,意見不同時怎麼辦?脾氣上來時怎麼辦?「威權」是什麼?「民主」怎麼做?

我認為體罰問題從來就不只是「小孩不聽話」那麼簡單的事,體罰還涉及到親子關係、大人如何看待威權、如何看待社會的樣貌。簡單講,就是大人的世界觀,決定了怎麼看待體罰。所以我很好奇,強調左翼、關注社會脈絡的思想,會怎麼看待體罰問題?懷抱左翼觀點的《夏潮》雜誌,會怎麼看體罰?我去圖書館翻閱《夏潮》雜誌,還真的被我找到有關體罰的文章,共有兩篇,都是基層教師的投書。

第一篇是小學教師徐麗美的〈小學教師手記〉,他沒有從夾槓的學術分析談起,也不是從問卷調查談起,而是從他任教的班上一位學生偷竊這件事談起,他看見學生家庭背景的社會脈絡,從雲林的鄉下轉來,已六年級但連三年級的程度都不到,父母靠苦力出身,開口就是請老師儘管打。這位徐老師對體罰的思考是:

「我知道對這種環境,這種背景出來的小孩子,「打」真的是不會出「問題」的,他的家長不會也不懂去「告」老師的。可能打傷了,家長還會來跟老師陪不是呢!但我真的能儘管打嗎?…「打」了他,下一個難題是:我該怎麼辦?重要的恐怕還在他要求的是一種較好的待遇,但是誰能改善他的生活環境呢?他能夠找到堅定的意志,抗拒社會的惡環境挑戰而不懈嗎?」

徐老師試著找資源解決此困境,但是他看見教育、理想與現實的拉扯,看見校長鄉愿的治校風格,看見師專的表面化教育,看見同事的「現實」觀點。由此他反省著教育的目的:

「一個受了六年國民教育的兒童,他無法用口隨心所欲地表達意思,不能提筆寫一封報告事情的信,不能想出解決生活問題的程序與辦法。我們給予的教育是模糊不清的,最好的學生,充其量只不過是會考試的兒童而已,這有什麼用?對社會是有用?是浪費?」

第二篇文章是教師鄭端容寫的〈放下「刑鞭」立地成「師」〉,他從嚴重的體罰案例(打耳光致死、擲教鞭射入學生眼中)談起,整篇文章以「體罰的臨界點」為核心,試圖以同理心來理解老師,認為「教師體罰學生大多由於怒氣難遏,缺乏運用其他方法的耐心,除了體罰別無他術」,並試著用教育理想來激勵教師,說明體罰的無效。其次,想要體罰時,「看著浮現在孩子眼中的恐懼和無助」,或許能避免使用體罰。最最下策,作者搬出「保身」的建議,舉兩個教師體罰後被家長告的案例,警惕老師別輕易使用體罰。

夏潮雜誌的這兩篇文章,呈現出基層教師真實的拉扯,看見了學生出身的社會脈絡,以及教師在體罰的臨界點的掙扎。這兩篇文章跟陳安儀那篇文章的談法有天壤之別。這兩位老師,反省自身的價值觀,看見學生的出身環境,也深入挖掘成人在逼近體罰的臨界點時的心情掙扎。

而陳安儀的文章,則略去不談成人自己的價值觀、社會脈絡,彷彿所有問題都只是小孩的問題,諸如「已經說過很多次的累犯、對人態度惡劣、說謊、明知故犯」。她沒有深入去了解小孩種種行為背後的心情與狀態,沒有整理大人自己的心情與價值觀,就只是「理性」地研擬出種種適度體罰的注意事項。這樣的教育觀點,真的是為小孩著想嗎?

我承認我沒有辦法像陳安儀那樣,用適度體罰的「理性」來面對這一切。我承認我會有情緒起伏,我會有很生氣、無奈、沮喪的時候,甚至也會有被情緒淹沒而失去理智的時候。

可是我知道,不體罰,不代表放任。不體罰,不代表大人沒有快抓狂的時刻。不體罰,只是不想說一套做一套,當台灣社會走向民主化,高喊民主政治時,回頭對待小孩卻用威權的方式(而不自知)。

當然,不體罰之後,要怎麼帶小孩,著實是很苦惱的事情啊!所以我一直認為,心情的臨界點,才是問題的開端,才是方法萌芽的時刻。只是我們很容易稍一不慎,就走回頭路,甚至把心思花在體罰的注意事項上,就像陳安儀所寫的文章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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