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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 | 教育趨勢

關於「霸凌」,你最該跟孩子談的是:為什麼有時我們會想欺負別人?

關於「霸凌」,你最該跟孩子談的是:為什麼有時我們會想欺負別人?
圖片來源:d28b2d4b58e2b48fc0bf1e0b85757742
撰文者:盧玲穎(英國愛丁堡大學教育與社會學博士,現為全職媽媽)

在美國心理學界及教育界,有幾個爭議性的探討「人可以如何為惡」的著名實驗。

1961~1962年間,美國耶魯大學的心理學家米爾格倫(Stanley Milgram),做了一個驚人的「電擊實驗」。這個實驗的目的是要瞭解人們對於權威的服從。他讓參與者扮演教師,並由研究者賦予這些參與者權力來「電擊」那些無法正確回答測驗的學生。在這個實驗中,並沒有人真的被電擊,不過這些參與者會聽到自己發出的電擊的吱吱聲、以及受到電擊的學生的反應(預錄好的慘叫及搥牆的聲音)。研究者想要知道會不會有人在過程中停止實驗,以及,即使被研究者要求要繼續,他們會不會仍然堅持要中止。

1971年,美國史丹福大學的心理學家金巴多(Philip Zimbardo),也做了一個同樣驚人的「監獄實驗」。延續米爾格羅討論的主題,金巴多想要知道的是人們在情境中的反應。他將參與者隨機分為囚犯與獄卒,在史丹福大學中的一個模擬監獄,觀察獄卒與囚犯的互動。他想知道當一些「一般人」(ordinary people)處在一個非人性的環境(dehumanizing place)裡,會有什麼樣的行為與情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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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約在同一時期,1968年,在美國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恩博士被暗殺之後,一位美國國小教師珍‧艾略特(Jane Elliot)在他三年級的班上進行了「歧視的一課」。那是在一個幾乎都是白人的小鎮,這位老師在他的班上,依據學生眼睛的顏色,將學生分為兩組。在第一天,他讚美並鼓勵藍眼睛的孩子,讓他們擁有較長的下課時間、並且可以先吃午餐,在這同時,他要求棕色眼睛的小孩戴上深色領巾,並批評、或者是嘲弄他們的表現與行為。在第二天,他讓兩組孩子互換角色,感受不一樣的對待。

這三個實驗各有其焦點,也有道德上的爭議,但他們有幾個共同的重要發現。

一是「惡之平凡」。這些實驗都發現,無論是被權威要求、或者是被賦予權威,一般人都能在某些情境下做出一切平常認為自己不會做的、傷害他人的行為。

在「電擊實驗」中,即使許多參與者在過程中提出疑惑,但最後還是有65%的參與者,在研究者要求之下(註1),不斷地電擊學生直到使用到最強的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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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獄實驗」中,從第二天有人試圖反抗之後,部分獄卒開始不停地在語言上與行動上找囚犯麻煩、不讓囚犯上洗手間、拿走囚犯的床、以及在被明確要求不可以體罰囚犯的情況下,叫囚犯做伏地挺身或用滅火器攻擊囚犯。而在「歧視的一課」中,實驗的老師則說:「我見到最棒、最合群、最體貼的小孩在15分鐘內變成一個令人難受的、惡毒的、歧視他人的三年級小孩。」

「監獄實驗」的研究者金巴多說,過去人們常認為善與惡中間有一條鴻溝,善良的人很難跨到邪惡那一端,然而「電擊實驗」與「囚犯實驗」讓我們知道,這條所謂鴻溝是可以穿越的,有些人之所以善良,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某些可能迫使、或誘惑他們為惡的處境。

「監獄實驗」和「歧視的一課」同時也應證了所謂的「旁觀者效應」。金巴多發現,在獄卒中雖然有所謂的「好獄卒」,也就是他們自己並不虐待囚犯,但他們也不曾阻止這些行為。這和旁觀者效應中的「多數忽略效應」相同,因為大多數的人都沒有提出意見,所以人們即使心中覺得某件事情不妥,會因為覺得大家都不這樣想而不行動,這些所謂的「好獄卒」因此沒有提出異議。

而在「歧視的一課」的後續、也就是一個對成人進行類似課程的課堂中,雖然有些人反對老師的決斷分類,但只有兩個人公開反對老師,一位對老師「嗆聲」,另一位則質疑其他成人的安靜就像納粹黨員般安靜、服從。在這課後的討論裡,一位學生說出他當時的心情是——雖然他也覺得老師的分類沒道理,但是因為已經有人反對了(即使只有一兩位),所以他覺得自己不用做什麼,而且,因為自己沒有做什麼,所以當那個質疑者被壓制時,自己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這三個實驗所呈現出來的兩個發現,都和我們面對「霸凌」時會遇到的困境有關。

「惡之平凡」,揭示了校園生活中各種「霸凌」的可能,這包含了各種學生對學生、師長對學生、甚至學生對師長的欺侮與傷害。無疑的,當集體生活中的任何一人,能夠因為權威或力量嘲弄、污衊、或責罰他人時,此類傷害很容易在「善」或「有道理」的掩飾下運行,或甚至被合理化而擴大。這一點,從日本對於同學之間互相排擠的研究中即可看出,參與排斥以及那些不發聲的同學,多認為自己是在懲罰不合群的同學,是「有道理的」(註2)。

「旁觀者效應」則更複雜。目前許多防制霸凌的教案設計,多著重在鼓勵學生說出真相尋求協助、勇於說不、以及勇於阻止。然而,人要有能力在關鍵時刻說不、以及有能力對看到的不合理的狀況提出質疑,需要長久的涵養。

一個平時老是被教導要聽從教誨、不質疑權威的孩子,在關鍵時刻很容易喪失為自己思考的判斷力;而當孩子沒有思考過所謂「道德」的意義、以及某些「道德的困境」時,在見到他人受苦時旁觀,常常是最安全的選擇。

「監獄實驗」的研究者金巴多,對於是哪些人能在不合理的情況下站出來很感興趣。他研究了一位二戰時期的日本外交官,這位外交官在日本政府明確反對下,還是為了協助許多受到納粹迫害的猶太人,簽發了許多日本簽證。他發現,這位外交官年輕時便常反抗權威,他沒有照著父親的安排成為醫生,選擇研究文學以及公共服務;他後來也從職位頗高的政府單位辭職,只為了抗議日本軍隊在佔領滿州時對當地中國人的不當對待。

金巴多也發現,這位外交官不僅只是有反抗的精神,他也評估過反抗後可能遭遇的困境,是在瞭解後果的情況下做出抉擇。雖然在這個例子中,我們不是很確定這位外交官是天生擁有這樣的性格,還是受到後天環境的影響,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位外交官因為一直能為自己作主,並有機會思考反抗後的困境,這讓他後來能在重要的、甚至是最艱困的時刻做出有勇氣的、展現「善」的抉擇。

站在教育的立場,我們能做的,是透過環境的塑造協助不同的孩子思考及發聲。這不只是單純地告訴孩子,「我們絕不容許霸凌、我們要站出來反對」,而是要進一步地和孩子討論,「為什麼有些時候我們會想欺負別人?」、「到底什麼是『霸凌』?」、「為什麼我們難以說不?」、以及「為什麼我們會旁觀?」。

在這同時,我們也要思考在家庭或學校裡,成人的行為是不是暗示了人可以用暴力、欺侮、甚至刻意漠視來解決問題(無論理由是什麼)?成人的反應是不是讓孩子不願思考困境、習於旁觀?以及很重要的,成人是不是總是想要快速地為孩子做決定,而阻礙了孩子獨立思考、討論辯證的機會?若我們無法正視這些「隱藏課程」的力量,「反霸凌」課程將難以深入人心(因其無法協助人面對典型「理想與現實」的困境);而所謂的「友善校園」,也極有可能只是一個排除了所謂「麻煩份子」、但本質並未改變的環境。

註1: 在參與者質疑時,研究者使用以下四個問句、按照順序要求參與者,若參與者在被問完四個問句後還是拒絕再繼續,這位參與者就可以離開實驗。這四個句子是:1.請繼續做下去;2.這個實驗要求你繼續;3.繼續下去是絕對必要的;4.你沒有其他選擇,你必須繼續。

註2: Akiba, M. (2005) Nature and Correlates of Ijime – Bullying in Japanese middle school.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41(3) 217-236.

人本教育札記精選


《人本教育札記》試圖用一種較寬廣的視野和角度來解讀「教育」,在掌握台灣本土社會脈動與兼具國際視野下,將教育改革與家庭生活結合,並引導社會對人文生活環境及弱勢族群的關懷與尊重。

每期均含特別報導、教育線上的父母/教師與孩子、教育時事評析等與社會脈動、教育議題相關的討論。對校園現場的描繪、對師生授教與受教心聲的體會、對教學態度與理念的深刻反省、對「人」更真實的理解及對現存社會問題的探討。

《人本教育札記》不在尋求單一的共識、灌輸相同的教化規條,而是要透過辯證與自主思考,為台灣的教育開啟更多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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