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穩定物價、還是強化企業競爭力？韓國調漲電價的例子，看「低廉電價」困局

哪種人的人生是喜劇，哪種人的人生是悲劇呢？在喜怒哀樂的人生當中，有些人即便遇到困難也能像不倒翁般再次站起來。這種人的共同點是生活樂觀，都擁有著不論是大或小的「目標」；無論是追求像親情一樣的細小價值，或是為社會正義、人類和平而活，他們的人生都有著指南針般的目標。

許多人設立了這樣、那樣的人生目標，但在過程中都會切身感覺到很難實現目標，所以只要能完成一件人生的課題後再辭世的話，那該有多幸福呢？接下來我們試著在經濟的觀點上來討論這件事。

電信業者會花上大筆的市場行銷費用來留住客戶，手機行經常先以零元手機來招攬顧客，實際販賣時卻綁了一堆條件。同樣的手機有些人買貴、有些人買便宜，消費者的不滿持續累積。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人便宜地買到手機，也會有其他人為此付出代價，支付著高額通訊費用。

韓國政府為了糾正歪風、解決消費者不滿，自2014年5月實施「行動通訊終端機流通構造改善法」（後簡稱端通法），化解了智慧手機市場泡沫化的狀況，阻止非法回扣與非法補助金行為，使得行動通訊公司與製造商、銷售門市與消費者間的關係更加透明，期待能讓市場更穩定。

根據法案中的定義，在購買行動通訊終端機或設備時，為了補助人民購買，政府會給予經濟上的優惠（例如打折、補助入會費）。三家通訊公司的補助金都不同，但有些店家會謊稱「這是本店特價」，其實那是顧客本該享有的優惠。或是原價賣手機時，店家不使用通訊公司的補助金，而是自行打9折（少於補助金），借此賺取差額。

但實施端通法的結果又是如何呢？消費者若是想要確實獲得補助金，必須花上高額月租費，通訊費用增加反而導致人民怨聲載道。部份製造商氣呼呼地表示，因為無法販賣高價的旗艦機，公司都快要倒閉了；藉非法補助金來賺錢的店家在端通法實施之後，顧客變少甚至關門了。與此不同的是，韓國電信公司們卻是眉開眼笑。儘管賣量稍微減少，營業利益總額卻晉升到韓元破兆的境界。

實施端通法的時候，人們大肆討論著期望能因此減少消費者的通訊費用、建立公正市場秩序，這些遠大目標是否從一開始就只是海市蜃樓呢？輿論與媒體批判目前只有電信公司賺得荷包滿滿。現在正進行著是否要立法廢止補助金上限的論戰，有待我們持續觀察日後發展。

政策工具必須多於政策目標

增進消費者福利和公平公正競爭秩序這兩隻兔子，要是能夠一次全部抓到的話該有多好？但是政策實施後的現實難以處理，是否能抓到兩隻兔子，我們還是先來觀察一下兔子的生理吧！假設叢林中有兩隻兔子，牠們過著相親相愛的生活。可是突然有隻野狼跑來，兔子們嚇得魂飛魄散，便罔顧愛情、運用強而有力的長長後腿各自逃命。因為牠們分頭逃跑，所以野狼不可能同時抓到兩隻兔子。

野狼心想：「我真是太魯莽了，居然想要一次抓到兩隻兔子。」錯失兔子的野狼想起放羊少年說過的話，知道自己被騙了，並深深感到懊悔。

放羊少年是這麼說的：「一石二鳥，摸蜊仔兼洗褲，這就是我的生活指標！」

因經濟計量學而榮獲首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揚．丁伯根，很討厭放羊少年這種曖昧不清、腳踏兩條船的行為。他主張目標要明確，必須要有實現的可能。他之所以散發出「正直是愛的香氣」，正是因為他在完成人生目標的過程中，採用了端正的手段，不是嗎？

丁伯根曾說，唯有當政府保有的政策工具比政策目標多或相同時，經濟政策才能好好地發揮其效果，這便是取自他名字的「丁伯根法則」，直至現今仍然受人讚揚。他主張如果有N個政策目標，就必須要有N個以上的政策工具；目標比工具少的話，就很難同時達成許多目標。

將上述例子當作是我們在生活之中，於目標與工具、或是目標與目標之間，存在著衝突和矛盾關係就行。經濟也是一樣，在執行經濟政策時，目標與工具也相當重要。經濟成長、穩定物價、國際收支平衡、就業穩定、減少兩極化現象都是經濟政策目標，擴大財政、降息則是經濟政策的工具，這些事情之間存在著許多衝突或矛盾。

無法面面俱到的困局

當然也是有一石二鳥的方法，像是吃了山雞也順便吃了牠的蛋的情形。但是一味追求著一石二鳥，可能會曲解了資源分配的意義，導致缺乏效率。幾年前韓國電力公司因為凍結電費而曾連續出現赤字，而在電力供需市場不佳的狀態下，低廉電價經常被指責為浪費電力的主因。

這是一個能夠展現出我們為了百姓的生活而穩定物價、降低成本，卻也使得在強化企業競爭力和能源政策之間產生衝突的好例子。

低廉電價使得用電量大的產業扎根，也因此被視為「停電」的主嫌。可是困於連續赤字的韓國電力公司，卻在2015年創下史上最高、達到11.3兆韓元的營業收益紀錄，一部份原因是電費調漲與油價下滑，導致收益大幅提昇。之後由於出口額持續走下坡，為了提高韓國製造業的出口競爭力，產業界向政府提交了「電費調降建議書」。

但主管單位表示，電價雖然會影響製造成本，但政府在研究過新興產業投資、溫室氣體減排等相關因素之後，認為維持現有電價才是正確立場。韓國的電費在國際上並不高。

我們現在正過著什麼樣的人生呢？在競爭激烈的大熔爐裡，唯一的目標是成為贏家嗎？你是不是說著「這世界只記得第一名」，而自行走進疲倦不堪的人生中呢？在朝向目標不停競爭的過程之中，許多人氣喘吁吁、深感挫折。父母們也會將自己未完成的目標強壓在孩子身上，盲目朝著設定好的目標傻傻地奔跑。若是不認真思考為什麼要過著這種人生，我們就只能到處隨波逐流。

經濟政策也是一樣，沒有遠見且急於完成短期目標，政策便會喪失信任。不論是政府或個人，若是想完成某些目標，首先要確立目標的優先順序，尋找達成目標的最適當工具，並持續努力朝著目標前進才對。

如果你記住了丁伯根法則，並試圖從各層面物色工具的話，我相信你就可以跨越難關，達到預計的目標。現在正是需要這種人生智慧的時候。

書籍簡介_餐桌上的經濟學：我們被食衣住行的費用追著跑，錢都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