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某天晚上,我突然從一個認識很久的家族朋友那收到一個Line訊息。寫著:

「抱歉打擾了,但因為你跟我女兒的年紀差不多,你可以幫忙介紹男朋友給她嗎?她34歲,我們希望她盡快結婚。理想上,他應該出身自一個好家庭,受過良好教育,是個醫生。」

接著附上她女兒的照片。

這個女生的父母都是醫生,每次我們跟他們家碰面,他們總是說希望女兒要嘛成為一個醫生、要嘛嫁個一個醫生,好像這是人生唯一的路。

我從來沒聽他們問過自己女兒意願或想法,好像那一點都不重要。

在這件事情的幾週前,我們家跟另外一個家族朋友一起吃了頓週末午餐,我爸媽也認識他們超過30年。他們的兒子跟我差不多大,當天沒有出席,我們就問起他的近況。從我上次見到他到現在已經超過5年了。

那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剛剛從研究所畢業,正在當兵。他很瘦、很安靜,頭老是低低的,也不太說話,他媽媽總是主導整個談話,替他回答所有的問題,命令他該做什麼,要坐哪裡。他父親是退休公務員,母親還在當中學老師。

他現在在哪兒?

退伍後,他們要去他去考老師。他說沒興趣,因為他不擅長溝通和社交,對於和年輕學生講話也沒有信心。他們還是叫他去試試看,他就花了一年的時間唸書並準備考老師。後來沒考上,家長就要他再去唸書考公務員,於是他又開始為此準備。

他花了兩年時間準備,終於考上了,並被分發到宜蘭。

去年,他父母擔心唯一的兒子已經要30歲了還沒有交過女朋友,還自己一人住在宜蘭,離他父母住的台中很遠,所以就動用不同的關係想辦法把他調回台中,這樣他可以回家跟父母一起住。他們每天開車送他去上班,下班後去接他。

我對此感到不可置信。經過這一切,他依然可以忍受而不反抗。他花了30年,終於第一次可以獨立、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薪水,可以自己做決定,卻又被強迫搬回家然後再次跟父母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