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女朋友。男朋友》上映,我們除了專訪導演之外,還與他上街,加入反媒體壟斷的遊行。五年之後,他推出第三部長片血觀音,一舉入圍金馬獎七項提名。就在金馬獎前夕,血觀音的全台首映當天,我們跟了他十個小時。
拿著一杯熱拿鐵跟感冒藥,前一晚上于美人直播,一早又有國際媒體專訪,帶著黑眼圈的他,從往高雄的高鐵上就開始暢談。謝謝咖啡因,讓他胃口大開,什麼問題都吃。但畢竟已是大導,要了解他,恐怕只能靠著沒有麥克風、沒有鏡頭的時候。
「來,這一次你要問什麼?」位置都還沒坐熱,導演已經開拍,我們的鏡頭,就這麼記錄著他給的答案,從高鐵、接駁車、化妝室、抽菸的天臺、到影迷散去的空影廳,也常客串的他,在這十張照片中,也給了我們幾個對「楊雅喆」一角不同的詮釋與認識。
他穿一件西裝需要花十分鐘。先從抱怨頒獎典禮試裝開始,再批一件名牌襯衫要萬把塊,接著轉頭,再「盧」助理一次,「一定要穿西裝嗎?」旁邊椅背上三萬塊的西裝外套,五年來都聽他抱怨,然後陪他出門,楊雅喆不小心還背了背包,壓壞了肩線。「我穿十次而已。」楊雅喆強調。
上映前的最後一天,楊雅喆早上接受土耳其媒體訪問,中午趕上高鐵,帶五個演員、兩個藝術家,來自兩岸三地、兩台車的工作團隊浩浩蕩蕩來到高雄,宣傳期一天最多八個通告的他問我們,「我們等下可以邊按摩邊採訪嗎?」
「你覺得台灣人會喜歡這張海報嗎?」、「最後放那張字卡你喜不喜歡?」「所以民眾等下站哪裡?」「楊老師(楊秀卿)為什麼今天坐輪椅?走地毯誰會扶她?」上映前,楊雅喆什麼都要再確認,什麼都還想要更好。
穿著西裝走上紅毯,楊雅喆像是進入了「軍中吃飯的新兵」角色一般,面無表情、挺直腰桿、一動也不動,直到演員們把燈光帶來了,他才又進入了下個角色。
喬位置準備團拍,角色與角色間,不喜歡西裝的楊雅喆跑出來了。
在紅毯入場、音樂表演、市長致詞、市長贈禮之後,終於進入媒體團訪,夾在棠家三口與麥克風之間,套一句電影台詞:「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電影血觀音深刻描寫母女之間的情感,一句「我是為你好」,諷刺了以愛之名的支配關係。寫出劇本的楊雅喆,二十年來戴著一條無法忽視的黃金項鍊,就是他家人送的。「沒有,我們家沒有任何的支配。」他強調。
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點,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的楊雅喆,映後問答把四百位觀眾逗得樂不可支,留下了長長一排要求簽名合照的影迷。很難想像,幾年前的他連陪笑都不會。
晚上十點半,他送走四百位觀眾,終於結束一天工作。「你們還要拍?」楊雅喆強調他沒有瞪我。也是,他真的太緊張電影的票房了,現在要他再拍十張,他都不會說不(但手勢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