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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活在長濱熬「書粥」,高耀威40歲後的自營人生

書粥獨立書店負責人:高耀威

(攝影者.郭涵羚)

燠熱的酷暑,和高耀威約在台東長濱鄉他的「書粥」獨立書店見面,一眼就看見烙在他左手臂上,包覆在鯨魚內eⅰπ+1=0歐拉恆等式刺青。

1976年生,基隆人
學歷:中原大學心理系
經歷:彩虹來了前負責人、書粥獨立書店負責人

這個被譽為最美數學定律的含義是,「在不相關的數字中,發現彼此自然的關聯」這也正是高耀威奉行的人生信仰。

基隆出生,之後桃園、澳門、香港、北京、板橋等地的移居,交織出他三十歲前的生命場景。比同齡人擁有更豐富、更有層次的生活經歷,恰是他在台南正興街、台東長濱展開的非典型社區營造的豐沛養分。

特別是高中時期,舉家隨父親事業移居北京,後因家道中落,他與弟弟中斷學業回台,因學歷不被承認而重讀高中。

這來回五年間,除了分崩離析的關係和債務,妹妹也罹患重病,人生曲線跌落谷底,讓尚未成年的他,須提早面對老天爺給的挫折課題。

「因為這樣的日子,心志經過淬煉,培養出向上的力量。谷底的那顆珍珠,是我後來出社會的定心丸,當然也包括移民到台南這件事。」高耀威日後回想,提煉出這樣的解答。

填身心的空虛,反思人生

為彌補高中落後的斷層,念中原大學心理系時,他利用課餘時間在地方電台當DJ,除了寫企畫案,也主持大型活動。

高耀威說,「學生時期的工讀經驗,開啟了我說話的能力,出社會第一份工作是靠著履歷裡寫的奇怪專長─說話。」他也將上百場電台主持經驗轉為簡報技巧,把說故事能力運用在企畫書與分鏡表中。這些技能也一一展現在他日後的工作中。

後來,他轉職到當時正夯的數位內容公司上班,當了四、五年認分上班族,經歷台灣剛進入網路與大眾接觸的榮景,擁有人人稱羨的高薪。但當上主管後,他開始覺得身體和心理沒來由的感到空虛、寂寞。

三十三歲那年,他決定離開舒適圈並移居台南,脫離體制,朝向「自營人生」,展開他的第二人生。

父親人生的起落,他體會到金錢不是開啟世界大門的唯一選項,進而反思「如果我們把錢視為能量,使用上不單純以『買賣』思考,會有什麼結果呢?」同時他更想證明「我是怎樣的人?能怎樣的活?」

經過這場腦內革命,啟動了他的超展開人生。一開始,他以經營自創品牌服飾店為起點,透過店面接觸人群,進而連結街區,甚至整個城市。

於是,我們看到了他在台南十年間做的各項非典型社區營造。在當時可能在地人都不太清楚位置的正興街,掀起一波波街區串聯改造,如無用生活節、荒地演唱會、日本與台南交流的辦公椅滑行大賽等。

正興街上布萊恩紅茶老闆以他親身的感受:「街道上的氛圍出現了化學變化,感受到從沒有過的愉悅。每天不再看著營業報表,而是詢問任務進行到哪裡、聊生活瑣事,進入『生活』的狀態。」

其中影響最大的,應屬他們所辦的全球視野最窄雜誌《正興聞》,以「專注挖掘街上非主流價值,認真看待日常小事」為核心,帶動國內地方誌風潮,至今方興未艾。

事實證明,他所做這些事,不須太多經費,卻能產生超乎想像的翻轉力量。

Shopping Design前總編輯李惠貞在高耀威所寫的《不正常人生超展開》一書提到,「我喜歡他總能為每個看似不可能的事件,開展出別種可能、或從一個微小的點出發(甚至沒有經費)創造極大的撼動。」

當初做這個人生大轉彎決定時,內心沒有擔憂嗎?他自認,以超過十年的職場歷練及一身功夫,活下去不成問題。

他引用劇作家王爾德的話:「大多數人是其他人,他們想別人的想法、過別人的生活、引用別人的熱情。」而他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時內心那顆珍珠出現了,讓他勇敢捨棄手中所有,迎向前方未知。

開啟人生新頁,沉澱內心

去年,他的超展開人生,多了一個全新面向─到遠得要命的地方開一間書店。
最初是由同溫層朋友轉來的訊息,我得知台東長濱書粥以「顧店換宿」的模式經營,店長以七至十四天為單位輪替,已排到二○二二年。

幾年前,喜愛旅行的高耀威到台東拜訪朋友,愛上這個台十一線上交通不太便利的小村,前年興起了在這開一家書店的念頭,完全沒有想要帶動閱讀風氣的想法,純粹只是要「沉澱自己的心」。

一眼就看到底的小店面,有新書、二手書、免費閱讀的漫畫書三區。經營這家書店,他沒有太大的企圖心,每月營業額足夠支付房租、水電以及進貨成本即可。

於是,他只花一週時間,用最低的預算打造書店空間,長濱唯一的書店在此開張。

開業至今一年半,他維持每月台南、台東移居的生活模式。回台南時,交給換宿的店長經營,他們可以在店裡販售自己的商品,營收自取,但大多數店長都是和客人分享專長。

有人「用故事交換房子」,買書的人講故事,就可以得到店長的木作小房子;也有買書送似繪顏、買新書送米等。

這裡還有一項特別的托兒服務,村子裡隔代教養的小孩多,阿公阿嬤在忙時,免費漫畫區便能讓他們流連忘返。

當天店裡還有獨自徒步環島,曬得黝黑的女子,及由台北結伴到台東的旅人。

就這樣,互不認識的人一個個來到書粥,產生自然關聯。外地移居者高耀威再度帶進新鮮力量,不疑不懼,堅定信仰著他所相信的一切,再次證明歐拉恆等式的美麗意涵。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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