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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鋼鐵工人成億萬富豪,路透:恆大許家印的暴起暴落,就是中國房市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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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鋼鐵工人成億萬富豪,路透:恆大許家印的暴起暴落,就是中國房市縮影

從鋼鐵工人成億萬富豪,路透:恆大許家印的暴起暴落,就是中國房市縮影
恆大崛起的故事,就是中國房市邁向繁榮、帶動經濟成長的過程。 (來源:Dreamstime/典匠影像)
撰文者:德國之聲
德國之聲 2023/09/04
摘要

1.路透社揭秘恆大創辦人許家印的致富故事。透過借錢買地、蓋房前就賣房,再用所得資金還款、投入到下一個房地產的方式,讓他從一名農村的鋼鐵廠工人,一躍成為億萬富豪。

2.許家印的給薪相當優渥,為房地產產業平均月薪的3倍。恆大前員工表示,許家印幾乎事必躬親,但也非常放縱自我、撒錢揮霍。

3.恆大為了籌措資金,要求旗下子公司的員工認購集團的金融商品,若有人購買金額沒達標,將被扣發獎金。

借錢買地、蓋房前就賣房,再用所得資金還款,並投入資金到下一個房地產。這是許家印一開始的生財之道。從1990年代中期開始,20年來中國房價不斷飆升,許家印靠著這樣的商業模式,從1名來自農村的鋼鐵廠工人,一躍成為億萬富豪。他的中國恆大集團也成為龐大的房地產帝國。

不過,隨著債務負擔越來越重,恆大採取許多籌集資金的手段。根據1名前員工透露的資訊,以及1份路透社看到的文件,截至2016年為止,至少有1家恆大的子公司,鼓勵部分員工購買該集團的金融產品,為房地產開發提供資金。這位前員工表示,有些人被要求花高達一半的薪水購買此類產品上。路透社致電恆大要求對此置評,遭到恆大拒絕,許家印也拒絕接受採訪。

根據4名恆大前員工及1名瞭解該公司的人士形容,許家印是一名位雄心勃勃的商人,對員工要求很高、在債權人面前很有魅力。有時會自我放縱。他擁有一個由女性組成的私人助理團隊,她們之中的某些人是因為外表出眾而被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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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大的興衰就是中國房地產市場的縮影

恆大的故事,揭示了中國房地產巨頭企業的內部運作方式。它的發展軌跡也反映出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命運。房地產市場是中國經濟成長的主要推動力,現在卻是導致經濟下滑的主要因素。

根據分析師估計,自2021年中以來,占中國房產銷售量40%的公司出現違約情況,不能完工交房、支付供應商款項,即「爛尾樓」。數以百萬計的中國人,將自己的積蓄投進與房產掛鉤的理財產品中,現在卻拿不回錢。

專注研究做空策略的美國美奇金投資咨詢公司(J Capital Research) 的Anne Stevenson-Yang說,「恆大的房產是被作為投機性投資出售,而不是作為供居住的房子。」人們購買恆大房產是因為他們認為會升值。因此,只有當人們不斷的買房,這場信心游戲才能繼續下去。

然而,現在中國大眾的信心正在萎縮。8月8日,中國的另一家房地產龍頭碧桂園宣布2筆美元債出現債務違約,並尋求能推遲1個在岸債券的償付期限。此舉進一步打擊中國的房地產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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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大的問題遲遲沒有緩解,陷入困境的他們已提出離岸債務的重組條款,尋求美國法院批准該計劃。恆大表示,擬議的重組計劃將減輕境外債務,幫助公司恢復營運狀況。

8月27日,恆大公布2023年上半年虧損人民幣330億元(約新台幣1447.9億元),2022年同期虧損人民幣664億元(約新台幣2914.9億元)。

8月28日,停牌17個月後的恆大終於復牌,但遭到投資者大舉拋售。股價大跌79%,損失22億美元市值。

對於64歲的許家印來說,公司的衰落已經毀掉了他的個人淨資產數百億美元,不得不瘋狂變賣企業資產來償還債務。恆大表示,該公司也面臨超過2200起訴訟案件,截至6月的涉案金額約人民幣5350億元(約新台幣2兆3485億元)。

中國房地產業債務危機惡化,讓習近平政府面臨重大挑戰。中國經濟已經因為國內外需求疲軟而步履蹣跚,2023年第二季的GDP成長更加緩慢。全球市場都在擔憂,當中國經濟危機蔓延至金融業和其他經濟領域,將帶來沉重壓力。

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拒絕評論房地產市場與恆大的狀況。住房部門和財政部也沒有回應路透社的詢問。

許家印的致富之路

許家印生於河南農村,由祖母帶大,1996年創立了恆大。當時中國的國家保障性住房制度*正在瓦解,城鎮化快速發展。當時只有三分之一的中國人居住在城市, 現在則約有三分之二。

編按:由政府將房產分配給中低收入戶,並限制買賣、租金的價格。

在1990年代中期,中央大幅提高從地方稅收上繳的比例,為了補充金庫,當地政府向開發商出售土地以增加收入,因此讓地方政府有動力支持恆大等房地產開發商的發展。

許家印抓住了這個需求。他的傳記上寫道,他的第一個開發案是出資500萬元買了一塊地,其中借款一半以上。第二年,在這塊地上開發的建案創下8000萬元的銷售額。

到2009年,恆大的業務已拓展至20多個城市。同年,恆大股票在香港上市,籌集約7.29億美元的資金。這讓擁有恆大約66%股份的許家印成了億萬富翁。

2010年,恆大買下廣州恆大足球隊,到了2013年,這支球隊贏得了亞洲足球頂級俱樂部冠軍。同年,許家印步步走上巔峰。他被選為全國政協常委。

由3位瞭解恆大內情的人士透露,許家印在香港時,常與這座城市的富人們打牌、談投資。在專屬香港精英會員的皇朝會(Dynasty Club)用餐,享用燕窩、魚翅等美食。一位曾經為他工作的人表示,恆大事業正值巔峰時,許家印在廣州俱樂部招待商人時,至少丟了2次現金作為娛樂,並看著女助理們從地板上撿鈔票。

恆大前員工:薪資、獎金非常優渥

在恆大不斷擴張的過程中,許家印仍參與公司各個層面的工作。一位曾服務於地區辦事處的前恆大員工說,公司所有的土地收購案都是由他批准。

他還參與發想廣告口號。1名前員工透露,他對廣告字體和大小很挑剔,也對員工實施輕微的違規罰款,包含服裝不得體等名目。「一切都是自上而下的,沒有人敢質問他的要求。」一位前員工如此表示。

能接受許家印領導風格的人,顯然看中明顯的誘因:豐厚的薪資。根據就業網站在2018年的數據,恆大的平均月薪為人民幣1萬5666元(約新台幣6萬8770元),約為房地產產業平均月薪的3倍。

另有前員工及知情人士透露,恆大資本部門的員工,因為負責的案件從銀行、貸款機構獲得貸款,獲得豐厚的獎金。團隊獎金最高可獲得貸款額度的1%,再分配給團隊成員。

子公司要求員工購買公司理財產品

2016年,隨著中國房價的飆升,恆大超越主要競爭對手成為全國第一大房地產開發商。旗下儲備的土地多達3.12億平方公尺。

2017年,恆大股價突破每股30港元,是2009年首次公開募股價格的7倍。據《富比世》雜誌報導,許家印成為亞洲首富,推估擁有數百億美元的財富。

在大舉收購土地的同時,恆大也想方設法為自己的交易案融資。恆大子公司恆騰網絡(HengTen Networks)鼓勵員工自掏腰包,購買集團的理財產品。

路透社查閱的這份2016年5月的文件,列出了十幾名未完成購買恆大金融產品配額的人。這份文件上的手寫筆記,將這一情況描述為「嚴重」。表示如果這十幾個人沒有完成配額,獎金將被削減。

曾在恆騰工作的人表示,公司因此扣發過一些獎金。熟悉恆大的人士也說,恆大要求員工購買金融產品的情況很常見,員工如果沒有完成採購目標,將受到處罰。

恆大在最近提交給證券交易所的一份文件中寫道,恆大透過銷售理財產品,籌集約人民幣921億元。截至2022年底,此類產品的未付本金和利息約為人民幣340億元。2位業內人士說,雖然中國開發商銷售理財產品,為房地產籌集資金的方式很常見,但將員工獎金與購買理財產品綁定的方式不常見。

遊戲規則改變,高槓桿迎來高風險

多年來,當被投資者和記者問及他的高槓桿經營狀況時,許家印都回應說,恆大的高周轉率和資產價值足以償還債務。恆大也繼續投資新企業,包括整形手術、人壽保險等,2019年開始涉足電動汽車。

中國政府實施「限制高槓桿開發商融資」的嚴格新規定後,2021年,中國房地產銷售開始下滑,許多房地產公司陸續出現違約、倒閉。

到2021年,恆大的負債總額已達3000億美元(約新台幣9兆5687億元),難以向供應商付款、完成建案,房地產收入大幅下降。恆大也未能按時向散戶投資者支付金融產品,引起全國各地的抗議。2021年9月,約100名不滿的投資者,擠在深圳的公司大廳要求還款,場面混亂。

恆大報告表示,2021年和2022年的虧損總額為810億美元(約新台幣2583.6億元)。2022年3月,恆大在香港上市的股票被停牌。據《富比世》估計,許家印已經減持他的股份,他的個人財富已不到2019年360億美元的十分之一。

恆大正在為其離岸債務重組計劃尋求債權人和法院的批准。債權人將於9月底舉行會議,對該計劃進行投票,該計劃可能讓他們收回最多四分之一的欠款。

© 2023年德國之聲版權聲明:本文所有內容受到著作權法保護,如無德國之聲特別授權,不得擅自使用。任何不當行為都將導致追償,並受到刑事追究。

※本文獲《德國之聲中文網》授權轉載,原文:路透:許家印與恆大的那些事

責任編輯:陳瑋鴻
核稿編輯:倪旻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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