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 Altman美國會聽證會首秀大受好評！參議員：他和其他CEO有天壤之別

尖銳的問題、面對面質詢、全程直播，這樣的美國國會聽證會，堪比殘酷真人秀，從比爾蓋茲（Bill Gates）、佐伯格（Mark Zuckerberg），到TikTok的周受資，沒有一個科技大老可以輕鬆登場。

這一次，輪到OpenAI的CEO奧特曼（Sam Altman），這也是他首次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

美東時間5月16日，美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隱私科技與法律立法小組，召開的「AI監管：人工智慧的規則」聽證會，希望能邁出AI監管的第一步。

與會的證人有3位，除了奧特曼以外，還有IBM的首席隱私與信任長蒙哥馬利（Christina Montgomery），以及紐約大學名譽教授暨創業家馬庫斯（Gary Marcus）。

聽證會一開始，美國國會參議員播放了一段特殊的錄音。錄音中，「他」談論著以ChatGPT為代表的新興技術的風險。隨後該位官員解釋，該錄音的文本由ChatGPT撰寫，聲音由AI工具合成。

這段展演顯示出一種可能：用AI聲音討論ChatGPT似乎還好，但如果是談論烏克蘭戰爭等問題，這種以假亂真的錄音，足以對一位政治人物造成嚴重影響。

自去年11月底，OpenAI推出ChatGPT以來，包括大語言模型AI繪畫在內的AIGC技術，引發熱潮。微軟、Google等科技巨頭展開AI軍備賽，新玩家不斷涌現，資金持續注入，搜尋、繪畫攝影、遊戲等多個領域都在發生變化。

但問題也如影隨形，ChatGPT都尚未擺脫的「AI幻覺」而產生錯誤資訊，假新聞、變聲換臉、釣魚郵件等，都成為了AI熱潮中的噪音。

盡管奧特曼呼籲監管AI已經持續一段時間，儘管這是一場少有的「友好討論」、一場AI監管的前戲。作為這一切「始作俑者」OpenAI的CEO，奧特曼雖然不是聽證會的唯一證人，還是註定面臨巨大的壓力。

Sam Altman出席國會聽證會，表達對監管AI的強烈支持

在3個小時的聽證會中，奧特曼拿出十足的誠意。一改往日的休閒風格，他身著深藍色西裝出席，對監管AI表達出強烈的歡迎。

「我認為，如果這項技術跑偏，將產生大問題。我們希望對此直言不諱。」他表示，「我們希望合作，防止這種情況發生。」

奧特曼具體提出了3點建議：

1.成立一個新的政府機構，負責授權大型AI模型，並撤銷不符合政府標準的公司許可證。

2.為AI模型建立一套安全標準，包括評估其危險性。

3.需要獨立的專家，獨立審計模型的各種指標表現。

應該制定什麼規則，以應對ChatGPT等工具，這是奧特曼迄今為止最詳細的說法。值得注意的是，奧特曼的提議中，沒有提到要求人工智慧模型提供透明的訓練數據，如在座的另一位專家證人馬庫斯呼籲的。

在其他問題上，奧特曼也是正反話都說，既讚美技術，也指出威脅。

如ChatGPT是否會取代人們的工作，奧特曼表示這項技術將自動消除一些工作，但是也會製造出一些新的工作。再如美國大選將近，他對AI操縱人們觀點的可能性表示擔憂。

在此之前，奧特曼在不斷強調AI工具帶給世人的種種好處之外，也多次表達對AI技術發展的擔憂。

在今年3月的採訪中，他表示自己很擔心ChatGPT被濫用：「既然它們越來越擅長編寫程式碼，那麼完全可以用於進攻性網路攻擊。」

3月底，馬斯克等近千名科技人員簽署公開信，呼籲在未來6個月暫停對GPT模型的訓練，以免該模型對社會和人類造成潛在風險。並建議如果禁令不能迅速實施，政府應該介入。

奧特曼在公開信引發關注的幾周後表態，對信中的部分主旨「真的同意」，但否認了OpenAI在訓練GPT-5的消息，並以此反駁信中的技術細節。

在這場聽證會上，奧特曼堪稱「乖學生」的典範，在微笑間贊同、補充、自我批評、提建議。

聽證會結束之後，主持會議的民主黨參議員布魯門索（Richard Blumenthal）表示，奧特曼的證詞，和其他的那些CEO們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不僅僅是在言辭上，也是在實際行動上，以及他參與和承諾採取具體行動的意願上。⋯⋯一些大型科技公司簽署了法令又違反，這和奧特曼承諾的那種合作，相去甚遠。考慮到他的過往記錄，我認為這是相當真誠的。」

一場氣氛和諧的聽證會，Sam Altman收服參議員

很難說奧特曼對監管的「熱情擁抱」是真情實感，還是一種合作姿態、「以退為守」的策略，抑或二者兼備。

要說對OpenAI的批評，主要由同為證人的紐約大學教授馬庫斯提出。他在聽證會剛開始，就引用了OpenAI最初的使命宣言，即不受財務壓力的約束，推動AI造福全人類。馬庫斯說，OpenAI得「感謝」微軟的投資。

「企業不負責任、部署廣泛、缺乏監管，以及固有的不可靠性，正在形成一場完美風暴。」馬庫斯說。值得一提的是，馬庫斯也在那封呼籲OpenAI按下暫停鍵的千人公開信上簽了名。

儘管如此，總體來說這次聽證會的氣氛並不緊張，議員們對奧特曼的態度也很友好。這與奧特曼的努力很有關係。奧特曼早已採取行動，聯絡關係、多方溝通。在3月的採訪中，他已經透露自己與一些政府官員保持聯繫。

5月，奧特曼和Google、微軟的CEO一起，與美國副總統哈里斯（Kamala Harris）見面。而在本次聽證會的前一晚，奧特曼還私下會見了來自2黨約60名議員。

他與議員們共進晚餐，並向他們介紹和演示ChatGPT。幾位接受CNBC採訪的議員，都對奧特曼的表現給予高度評價。

從AI需要引入監管，到應該成立獨立機構，奧特曼和坐在聽證會另一端的議員們都已經有了共識，這並非聽證會現場的意外之喜。

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在大多數問題上，IBM的蒙哥馬利與奧特曼主張大致相同，像是AI需要被監管但不能遏制創新，並呼籲「精準監管」AI的具體應用而非技術本身。

但是，在建立新專門政府機構的問題上，蒙哥馬利認為沒必要。而這個聲明當即遭到一名參議員指責：「我不明白，你怎麼能說我們不需要一個機構來處理最具變革性的技術。」

在聽證會上，甚至有參議員詢問奧特曼是否有資格監督聯邦AI監管機構，奧特曼拒絕了，說自己「熱愛現在的工作」，但承諾會提供議員們一份合適的候選人名單。

《華盛頓郵報》評論這一插曲為，「許多參議員似乎急於相信奧特曼的自我監管能力」。

AI監管聽證會圓滿落幕，但AI監管之路還很遙遠

本次聽證會的友好氛圍，見證了這不是一場針對某家企業的群毆，而是一場意見交流會，美國監管方下了決心，要在新興技術「釀成大錯」之前就採取行動。

當佐伯格2018年首次坐上國會聽證席時，他的社交平台Facebook已經推出14年。那時，Facebook身陷「劍橋分析」，公司首席技術長表示有8700萬用戶受影響。那是2天10小時的車輪戰，國會議員與佐伯格處於明顯的對立狀態。

同樣對立的狀態，也出現在2019年佐伯格欲發布Libra幣後的國會聽證會、2020年反壟斷聽證會（集齊Google、Facebook、亞馬遜、蘋果4大科技巨頭），以及前不久TikTok周受資那場聽證會等。

再往前追溯，1998年微軟創辦人兼時任CEO比爾蓋茲參加的反壟斷聽證會，更是充滿矛盾和拉扯，甚至差點導致微軟被重組。

如今美國的立法者們看到PC、行動網路之後，又來一波科技浪潮，這一次他們想追上AI，以免重蹈覆轍。在社交媒體時代，行動不及時與不足，成了美國監管方的心病。整場聽證會，不同的議員反覆表達著後悔。

「230條款」在聽證會中也被多次提及。該條款來自1996年美國《通信規範法》，多年來為科技企業提供法律保護。內容主要有2方面，一是網路公司無需為用戶發布的內容擔責，二是社交媒體即使刪除一些令人反感或不恰當的內容，也不會受到懲罰。

「這個結果是，網路上充斥有毒內容、剝削兒童、為他們製造危險。國會未能在社交媒體上把握時機。現在，我們有機會在威脅和風險現實之前，在AI方面做到這一點。」參議員布魯門索表示。

關鍵企業呼籲監管、立法者有監管共識，看起來一切都在往好處走。但實際上，美國國會要落實本次聽證會提出的監管建議，極具挑戰性。過去，對科技企業的監管問題，屢屢受到不同黨派政治分歧的影響，例如「230條款」是要刪去還是更新、怎麼更新，至今都沒有定論。

對奧特曼來說，最殘酷的真人秀「首演」已經完美落幕，至於AI監管究竟會去向何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本文獲微信公眾號「字母榜（ID：wujicaijing）」授權轉載，原文：ChatGPT之父出席聽證會，擁抱AI監管

責任編輯：倪旻勤
核稿編輯：陳瑋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