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美國大選》川普會連任嗎？白宮記者帶你看懂美國大選民調為何「不準」

最近最多人問我的問題是：川普會連任嗎？

會嗎？

我想全世界都在找答案，包括川普。

英國《經濟學人》雜誌，他們透過模型預測，算了兩萬條大選的途徑，結論是：川普贏得選舉人票的可能性是——4%，拜登則是96%。

美國著名的選舉網站FiveThirtyEight——538——這網站名字是代表美國總統大選的538張選舉人票，這網站更是模擬了4萬次選舉的可能性，結果是——川普贏得選舉的可能性是10%，而拜登是90%。

你覺得呢？

幾個背景要提一下。2016年，《經濟學人》預測的英國脫歐公投結果，是54.8%會投留歐。而說到538，這精通統計與民調的網站，確實成功預測2008年與2012年大選的結果，然後，他們在2016年只給了川普28.6%當選的機率，而給了希拉蕊71.4%。

說到預測失準，我還記得，2016年大選日當天一早，我在希拉蕊選舉之夜紐約大本營採訪時，是緊盯《紐約時報》，他們給希拉蕊的當選指數是百分之八十幾，而那天一早還有川普的心腹坦言：「川普要贏，那得要奇蹟發生。」結果，到半夜，《紐約時報》一路修改希拉蕊的當選指數到接近百分之零。

經驗告訴我，這些所謂的預測，都是可以事後更改的，不到最後一刻，沒人知道結果。

如果真的要在選前，從美國大量的民調中找出一個答案，種種跡象顯示，拜登是有機會拿下較多「普選票」的。

不過，這也是美國大選常態了，美國從2000年到2016年，五場總統大選，民主黨贏得四次的普選票，所以民主黨執政了16年？並沒有，只有歐巴馬當了8年總統，而共和黨執政加起來快12年。

因為美國不玩直選，玩的是選舉人制，玩的還是贏家通吃，這，是讓預測美國大選難上加難的原因。

像在2016年以前的20年，民主黨在大選當中，重來都沒輸掉過賓夕法尼亞州、威斯康辛州與密西根州，整整20年，這三州被劃入民主黨票倉，號稱「藍牆」州。

2016年選前，各大民調也預測希拉蕊還將拿下這三州，但最終，川普以極小幅度贏得這三個州，特別是密西根州，川普就只贏了0.23%，算起來就多贏了密西根州選民投下的450多萬票中的1萬張票，但因為贏家通吃的制度，川普卻拿下密西根州全部16張選舉人票。再加上賓州和威斯康辛州的30張選舉人票，穩穩拿下過半數選舉人票，當上總統。

聽起來相當複雜吧？對，假如美國是直選的話，預測就準確多了。

問題來了，這回大選民調可信嗎？

曾經，我還蠻相信民調的，然後，我在2016年中去了英國倫敦，報導脫歐公投，結果徹夜未眠，不斷連線，我發覺民調不能盡信；2016年底，我回到美國紐約，報導美國大選，結果一樣徹夜未眠，不斷連線，我發覺民調確實不能盡信。

我開始研究民調問題出在哪。

必須說，2016年美國大選的民調，某種程度上，也沒那麼不準，拿美國著名、專門綜合各家民調的網站RealClearPolitics（RCP）來說，希拉蕊在最後一周全美民調領先川普的程度，約3％，最後結果出來，是領先2.1%，這準確度相當不錯了。

真正的問題出在各州，特別是關鍵搖擺州的民調並不準確。

美國搖擺州民調不太準，有不少原因。首先要說，我不是民調專家，但我知道的是，做民調的重點不在於受訪者「多」，而在於受訪者「對」，也就是要取樣正確。

不像全美大範圍取樣難度比較小，因為可以選擇的基數大，細化到各州的話，各州的人口組成不同，這加大取樣正確的難度，其中最關鍵的問題是：有一群川普的主要支持者，教育程度相對不高，對外人懷疑態度較強，做民調的意願很低，不少民調就缺少這些關鍵選民的看法，這是致命缺點。

雖然美國民調的技術是不斷改進，但，民調的核心還是在於受訪者，訪不到對的受訪者，整個民調就會出現誤差，技術再好都沒用。

特別是，美國整體民調電話受訪率跌到歷史新低，平均一百通電話，就只有6個人願意回答。而雖然網路民調興起，但是川普這些教育程度相對不高、凡是抱持懷疑態度的選民，有多少願意或有能力坐在電腦前，細心做完民調？

川普選民誤差，是我看民調時牢記於心的。

再來，我們談談搖擺州，搖擺州之所以稱為搖擺州，就是他們往往在支持兩黨間搖擺不定，所以，這些州民調差距其實都不大，往往在誤差範圍之內。

拿2016年來說，美國「州」的民調誤差範圍高達5.2%，舉個過度簡化的例子，比如說希拉蕊在某搖擺州民調領先3%，那其實她這領先意義不大，因為是在誤差範圍內，她還可能倒輸，她輸掉原先預測會贏的密西根就是很好的例子。

回到RCP的綜合民調，在2016年選前7天時，希拉蕊在各搖擺州的綜合領先是2.8%，誤差範圍內。回到2000年選前七天，拜登在搖擺州綜合領先比希拉蕊好不了多少，就3.5%，基本也在誤差範圍內。

再一次，美國玩的不是普選票，在全美民調領先再多都意義不大，在搖擺州民調大幅領先才重要，但實際上，這次並沒有。

一定看搖擺州民調，也是我牢記於心的部分。

多數民調確實是不斷的在改進當中，從歷年趨勢來看準確程度也越來越高。

但，我覺得民調並不是拿來預測用的，因為人事物都是流動的、瞬息萬變。民調確實能記錄一時一地的大致輪廓和社會氛圍，也讓我們記者在做報導時，能告訴觀眾大致的狀況，而非口說無憑。

話說回來，今年因為疫情，局勢與過去截然不同，過去的民調方式是否還有效，其實也還有待檢驗。

特別是因為疫情，在大選還有四天之際，美國至少已經有8600萬人提早投票了，這，已經是2016年美國整體投票人數的6成以上，預計到下周二的投票日前，提早投票的人數還會再多，美國預計會出現史上第一次，提早投票的票數比選舉日投票的票數多的狀況。

我想，一切還是不到最後一刻，真的沒人會知道結果，拜登不知道，川普也不知道。

責任編輯：林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