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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不進步,就是一堆人假裝沒意見》被問「想吃什麼」,為什麼回答「隨便」的人是不道德的?
你或許常碰到下述狀況:
「等下要吃什麼?」
「隨便。」
「那吃拉麵好嗎?」
「不要。」
簡單的「隨便」「不要」四個字,就可以徹底激怒人,有時甚至光是聽到「隨便」,就可以讓人「奇摩非常賣」。
很多人認為這種「嘴巴說隨便,心裡卻不要」的態度是種「個性」,但這種處事態度之所以會引起普遍的反感,還可能有一些更深刻的理由:這種回應方式其實是不道德的。
也就是說,滿口「隨便」卻態度強硬的人,很可能是個壞人。真有這麼嚴重嗎?
雖然食衣住行育樂等各方面,你都會碰到這種「隨便強硬」姊或哥,但一般還是以「吃」為最大宗。
台灣人的文化核心就是「吃」。外國人來台,我們總是把他的頭壓在飯碗上,要他猛吃。
對於「吃」,每個台灣人都有一些堅持,而我們所堅持的食物類型,和出身的社群通常有直接關聯,甚至可以細到以「聚落」為差別單位。像是「滷肉飯」「魯肉飯」「肉燥飯」的爭議,就可以讓台灣各地的朋友吵到翻桌、互毆。
我們除了透過食物差異來展示我們的價值認同,還會以此來定位人格樣貌。像多數台灣人會討厭吃「狗」的人,認為這種人在道德與人格方面有問題;而就算不經常吃「素」,許多台灣人也認為吃素有某種神秘的效果,會以吃素為償來發願,或是以素食來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態。
好,那吃「隨便」的人呢?
為什麼吃「隨便」的人,會讓人很不爽?這是一種美學認知上的差距,還是道德判斷上的問題?
美學上的差距並不會妨礙我們的社群追求卓越,就像滷肉飯(或魯肉飯,或肉燥飯)加不加魚鬆,都不會讓我們的社群走向滅亡。但道德判斷上出問題,就可能讓我們的社會難以追求更進一步的提升。
會詢問對方想吃什麼,是希望以對方喜好為選擇的參考。我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但我很看重你,願意以你的喜好為依歸,因此發問者體現一種被稱為「讓」的德行,是主動釋出善意。
如果受問者回答「隨便」,並且真的隨便什麼都吃,還可以算是正面回應了這樣的道德表現,也就是「客隨主便」。
但在道德上更正面的是積極的回應,比如和發問者進行討論:「聽說這附近好像某某很有名又不貴」,「某間店現在應該不用排」或「你不是很喜歡吃某某嗎?那就吃這個吧!」
因為台灣人很看重吃,當人家表明願意放棄「喜歡的食物」,你也該做對應的表態,這樣才算完成一個「禮尚往來」的循環。
但如果是:「你想吃什麼?」「隨便。」「那吃拉麵好了。」「不要。」
就破壞了應有的循環。不論雙方有多熟,不論有多S或多M,不論有多「攻」或多「受」,不論有多公主病或多工具人,這都是種不對等且不負責任的錯誤行為模式。
當他人釋出選擇權以表達善意時,你居然還要對方「猜」你要什麼,甚至在你也不知自己要什麼的狀況下,還要對方用「夾擠法」、「排中法」、「否證法」來幫你找出答案,這種行為模式只會造成「浪費」,包括浪費時間,以及浪費他人對你的善意。
只要有一個人這樣搞,就會浪費至少兩個人的時間,只要社會上有一半的人這樣「隨便」,就代表有另一半人的善意被浪費。
想像你用餐時,左邊的一桌人熱烈的交換意見,互相推薦美食,而右邊這桌一人愁眉苦臉的拿菜單一樣樣詢問另一人,那人卻臭臉的樣樣說不要。你認為哪一邊比較能有正面的產出和提升?
這種行為模式可能溢出「吃」而進入其他的生活領域。一方老是把自己的各種人生選擇推給他人,要求他人代做決定,並為他人好意的決策發怒。這只會磨耗社會的助人善意,並養出一批人格殘缺的怪獸。這些失去人格完整性的人,將無法真正承擔做為社群成員的責任,永遠會是寄生蟲。
所以,當下次又碰見這種「嘴巴說隨便,心裡卻不要」的狀況時,請你嚴詞指正這種行為,以免當事人越陷越深。如果當事人死都不肯改呢?
那就投資開一間餐廳,取名叫「隨便」。
幼時想當言情小說家,如今在各大學兼課當流浪教師,將來計劃騙一筆錢來開深夜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