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高科技的特斯拉捨棄大廠，卻選上日本的「過時」小廠合作？

本文由日經BP社提供

矽谷的風險企業正在熱切關注日本的街道小廠。矽谷看好的是日本街道小廠工匠樸實無華而又絕無僅有的加工技術。二者如果聯手，甚至有可能威脅到日本大型製造企業的地位。

在網路和環境技術等最尖端領域不斷孕育創新的美國矽谷企業，機械加工手藝生生不息的日本街道小廠——看上去毫無關聯，但二者的合作或將為世界製造業開創出新的潮流。

「咔噠咔噠咔噠……」

位於茨城縣常陸大宮市某住宅區的街道小廠傳出輕快的聲響。這裡是製造電子零件和精密模具的野上技研（總部：東京）的工廠。工人通過轉動把手，精密地調節部件的位置切削金屬。在採用電腦控制的自動工具機佔據主流的今天，這個場景似乎有些「過時」。

然而，突然有一天，該公司接到了來自矽谷的聯繫：「我們希望將貴公司的產品應用於EV（純電動汽車）電池」。拋來橄欖枝的是EV風險企業中的梟雄——特斯拉汽車。

特斯拉看中了野上技研自主開發的切膜器。使用方法與文具中的打孔器相同。只要把薄膜夾在切膜器中按下把手，就能切割出各種不同形狀的片材。

特斯拉與野上技研接觸的契機，源自於一位跳槽到特斯拉的鋰離子電池研究人員。這位研究人員在之前任職的歐洲研究機構曾經使用過野上技研的衝床，為了「繼續使用野上的衝床」，所以向採購部提出了購買的申請。在這位研究人員看來，對於特斯拉的EV，要想提高電池性能，野上技研的技術實力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工匠的感覺才是「高科技」

切膜器用來加工鋰離子電池的電極和隔膜等部件。此時，切膜器性能的好壞，取決於能否準確切割金屬箔和薄膜等材料。材料越薄，就可以疊加越多的層數，雖然電池容量大，但使用切膜器很難準確進行切割。

這可以用使用通常的打孔器在紙巾上打孔做個比方。將紙巾放入打孔器並按下把手後，紙巾上要嘛沒有孔，要嘛會出現鋸齒狀的毛邊。這是因為上下模具咬合的縫隙大於紙巾的厚度。對於鋰離子電池，毛邊是致命傷。不僅會導致短路，還可能發展成召回（回收並免費修理）問題。

野上技研的切膜器解決了這個課題。模具的咬合縫隙不到5微米，遠遠小於其他公司的產品，而且縫隙均勻。這要歸功於開篇介紹的手動機械加工。該公司的代表董事野上良太說：「採用電腦控制的自動工具機（模具表面存在凸凹，因此）不可能實現。這要依靠工匠精湛的感覺。」

新潟市的金屬部件加工企業WELCON與矽谷經營氫設備等產品的環境企業也就合作展開了協商。

這家矽谷企業看中了由WELCON自主開發、能夠在金屬材料上打出直徑為幾微米的密集微孔的技術。大量的微孔會大幅增加材料的表面積，製作出冷卻效果良好的構件。通過在面向FCV（燃料電池車）的加氫站必需的氫冷卻設備中使用，可以省去大型的冷卻配管，使設備的尺寸縮小到過去的3分之1左右。

矽谷是軟體和網路相關企業雲集的勝地。但最近幾年，開發、製造「產品」的風險企業掀起了強勁的勢頭。考慮到在電腦領域故步自封，能夠掌握的商機將十分有限，創業者們又把觸角伸向了製造領域，這股熱潮除了環保車等環境相關領域之外，還在逐漸向IoT（物聯網）這一新領域拓展。

創建於2003年的特斯拉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憑藉可穿戴相機「GoPro」一炮而紅的Woodman Labs、開發出遠端外科手術系統「達文西」的直覺外科公司（Intuitive Surgical）也可以稱之為製造風險企業。

但在這些風險企業，製造（加工和製造）專家寥寥無幾。特斯拉首席執行官（CEO）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原本是軟體和網路技術人員。創辦Woodman Labs的尼克·伍德曼（Nick Woodman）則出身於服務業。

另一方面，日本的街道小廠在長期與日本大型汽車和機電企業合作的過程中，培養出了強大的製造能力。能夠快速、準確地將大型製造企業的設計師繪製的藍圖轉化為實物。從金屬部件的加工到樹脂成型、部件組裝，涉獵的業務領域也十分廣泛。廣泛的業務面與高超的技術實力令其他國家的企業難以企及。

倘若矽谷的風險企業具備了這樣的製造能力，將能夠快速地推出具有革命性的產品。

這對於日本的街道小廠是雪中送炭。少子老齡化的加劇使日本的國內市場不斷萎縮。而跨國發展的日本大型製造企業則在推行世界優化採購，倘若僅僅依靠這一部分業務，工作量只會越來越少。

對於逐漸被日本大型製造企業拋棄的街道小廠，矽谷可能會成為新的「優質客戶」。

在當地設立網點擴大銷售

為了把握機會，創造增長的動力，有的街道小廠還自主在矽谷設立了網點。

HILLTOP（京都府宇治市）從事鋁合金的加工和試製開發。2014年4月，該公司在加州南部，設立了向當地的飛機部件和醫療器械製造商快速提供試製部件的當地法人。該公司副社長山本昌作表示，在不到1年的時間裏，公司共與大約60家企業進行交易，第一年在美國的銷售額有望達到約1億日元。

「即使在當地有競爭對手，只要拿出日本的QCD（品質、成本、交付）就能取勝。這是我們進駐當地之後的真實感受。」山本副社長說。

矽谷提供創新，日本的街道小廠使其成型──隨著這種互補關係的深化，二者聯手戰勝日本大型製造企業也將指日可待。（記者：池松由香，《日經商務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