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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乖」真是門藝術。
早就知道聖誕老公公是爸爸媽媽的大女兒,在耶誕節前一天,我匆忙出門上班時,迅速塞了一張紅色卡片在我包包裡,輕聲交代:「到公司再看」。
我出門後立刻忘記,到公司就趕著處理一天一百件事情,這張卡片靜悄悄地夾在亂七八糟的資料裏。不過,因為紅色太顯著,我時不時就撇見它。
好不容易忙完,平安夜也降臨了。下班前趕緊打開這張卡片,裡面寫著:「我想要一個音樂娃娃,謝謝聖誕老公公and老婆婆」,署名「乖寶寶綵葳敬上」。
赫,就這簡單幾個字,我的心就像立刻浸潤在蜜糖裡。
是的,「老婆婆」當然就是我,平時,聽到用「老」來稱呼,自認年輕的我,怎能不生氣?但偏偏,此時,這稱呼是專屬於我的,是女兒對我的呼喚(其實是對禮物的期望),沒有別人能享有。老就老,甜蜜的很。
「乖寶寶」三個字就更厲害了。
平時大女兒寫字條,鮮少稱呼自己是「乖寶寶」,畢竟已經小五了嘛!倒是常常與她的妹妹與堂、表妹等,自封「噁心妹妹三人組」等奇怪稱號。
但此刻,因為要想要一個音樂娃娃,她落落大方地把「乖寶寶」三字寫上。
這三字立刻喚回我的記憶—她小時候非要把奶嘴塞我嘴裡的模樣,從遠方張開雙手跌跌撞撞奔過來的模樣,在被窩裡撒嬌要聽故事的模樣……從小到大各種可愛表現,就在「乖寶寶」這三個字的神奇召喚下,一幕幕快速輪動,幾秒鐘把十一年走了一遍,心越來越甜……哎,我怎麼就這樣好哄啊!
看到這樣交織著期望與記憶的卡片,當然立刻就衝去店裡,精挑細選一個漂亮音樂娃娃。悄悄帶回家,趁夜放入女兒床頭的大紅聖誕襪裏……
女兒啊,妳真是賣乖的好啊!世界上有什麼文字,比這目的性更強,卻更讓人心甘情願呢!
〈隔天早上〉
隔天清晨,女兒蹦跳起來打開襪子,娃娃發出叮叮噹噹的音樂聲,她開心極了,就像真的有聖誕老公公從煙囪爬進來送她禮物一般,這自我催眠是很厲害的。
意想不到的另一收獲是,我把這篇文章、連同卡片照片放在個人FB上,竟收到幾位校長與老師私下傳訊息給我說,ㄟ,妹妹的「誕」字好像寫錯嘍,並認真叮嚀我孩子的錯字一定要訂正。
感謝教育界朋友,讓我不會一直沉浸在甜蜜裏,而無視錯字。說也奇怪,我那天晚上反複看了又看這張卡片,就只看到「老婆婆」「音樂娃娃」「乖寶寶」這三組關鍵字,怎麼就看不到「誕」寫錯呢?由此可見,「賣乖」的魔力真是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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