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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殷:如果不能忘記數字,就永遠不可能創造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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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經 | 焦點人物

陳偉殷:如果不能忘記數字,就永遠不可能創造紀錄

陳偉殷:如果不能忘記數字,就永遠不可能創造紀錄
照片提供:凱特文化/攝影:鄭又嘉
撰文者:陳偉殷,鄭又嘉 文字
精選書摘 2013.11.27

要做一個夢,飛出台灣並不難,難的是你能飛多遠,即使你發現羽翼不如別人豐厚的時候,還是得揮動翅膀拚命飛下去,在喘不過氣的同時,還要能迎頭趕上別人,你要有能力承受,付出很多很多努力,卻不一定會成功的風險,因為在你的身邊,全都是比你更強、更猛的獵鷹,當你飛得比人家慢,隨時會被吞噬在夢想的天空裡,到頭來,那真的只是夢。

對我來說,投手丘其實是全世界最孤獨的地方,你身邊不會有伙伴跟你聊著生活趣事,在距離你十幾公尺外,拿著球棒,惡狠狠盯著你的那個傢伙,一心只想打爆你,在那個時候,你耳邊響起的不會是音樂,而是自己跟自己的無止盡的對話,偶爾還夾雜著腎上腺素飆升時,一定會聽到的心跳聲,這時候,沒有意志力,你很難熬過去……

在編織一個夢想的時候,我提醒自己兩件事,第一,不一定所有人都會為你搖旗吶喊,第二,夢想不會為你量身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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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上一軍的日子

不管在甚麼時候,等待都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

不論是等人、等公車,或是等著上一軍,都是一種不確定的感覺,你不知道等的人會不會來,公車會不會誤點,一軍會不會有人受傷或失常,這種時候,你通常要很有耐心,更精確的一點說是,要有信心。

在去日本之前,信心沒有離開過我,我一直是個很不錯的先發投手,每一場我都覺得自己可以完投,碰上對方最強的打者,我會更有鬥志,我知道球會用最快速的旋轉速度,飛進捕手指示的那個位置,然後,他會揮空,懊惱地走回休息室,贏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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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都是在去日本之前,一到了中日二軍,我變成一個我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在每次上場之前,我都告訴自己我可以,我沒問題,站上投手丘之後,就不是那麼回事,特別是碰到對方明星球員,我的腦海裡就開始混亂。

「他好像直球打得很好,那我要投變化球嗎?」我問自己。

「他內角打得不錯,那我該投外角嗎?」我再問。

最後,我總是投得「邊邊角角」,讓他四顆壞球免費站上一壘,教練氣急敗壞:「你閃他做什麼?為什麼不跟他拼一下呢?」

我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麼,我只知道我不敢跟他對決,只要是氣勢強一點的打者上來,我就先輸了一半,每次比賽,我都很容易緊張、怯場,然後投了一場會讓所有人搖頭的比賽。

日本職棒二軍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它的制度跟特性,和美國小聯盟完全不一樣,在那裡,你得更賣力地讓別人看見你,沒有事情是為你安排好的,每個人的課表幾乎都一樣,所有人在那裡,都得去爭取自己的機會,否則,你可能會永遠被冰在板凳上,然後默默地結束球季,再嚴重一點,生涯也可能就到此為止。

舉例來說,我在那時候是個「可以當先發的中繼投手」,這個定位的特性就是,你不知道何時要上場,中繼投完一場後,可能過兩天會叫你先發,先發後,下一次出賽可能是一個星期後。二軍當然有所謂的先發輪值,但那是給準備要上一軍的球員,對一個才18歲的菜鳥、還是個外國菜鳥的球員來說,進入輪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成為下雨天補賽的專用先發,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就也不知道下一次機會在哪裡,很多人安慰我:「你才18歲,沒關係,就算被打爆了,球隊也不會講什麼。」我想想,也對啊,明年我也才19歲,5年後我也才24歲,還很年輕啊,這種想法,其實真的很危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麼,不知道要怎麼調整,我沒有目標,我只是在度日子,「年輕」總是成為一個很好的理由,那時候根本不懂,越年輕,創造的紀錄越珍貴。

我更不懂的是,在一間公司裡,有人是行銷部、有人是業務部,大家都知道自己要負責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

但後來我發現一件事,在你覺得機會很少的情況下,只能靠你自己,去抓住那些看起來很有限,卻又很嚴苛的機會。

我記得有一個星期日,二軍的佐藤監督丟給我一個問題。

「先發有人受傷了需要休息,你下一場可以先發嗎?」我很肯定的點頭,「好,那你星期二先發。」

星期二,表示距離先發只有兩天的時間,我幾乎沒有時間可以調整,隊友搞不懂我為什麼要答應,問我為什麼不拒絕,我沒有回答,只告訴他們,我可以,我心裡的答案是,我沒有說不行的權利,我是外國人,機會已經比日本球員少了,我不想讓監督覺得,給了機會還不要,我更不想,把任何一點微小的可能都拒之於門外。

但我真的可以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這個機會。

星期二到了,我站上去,投得差強人意,我想,可能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但再碰到先發有人出狀況時,我發現,佐藤監督還是會第一個問我,我似乎有點懂這整件事情了,監督不是要看你投得多好,他要的是,看你有沒有接受挑戰的勇氣,有沒有抓住機會的信心,有沒有不怕痛,不怕跌倒的特質,因為沒有這些,你一輩子也不會站上一軍。

相信自己,不要放棄任何機會,我開始這麼想。

後來我終於上了一軍,有一天,同樣有人受傷,落合[1] 監督也一樣,問我能不能頂上來先發一場,對手是讀賣巨人隊[2] ,但他也知道,我原本是中繼投手,所以他告訴我一個能夠投滿5局的方法。

「你就當作自己是在投中繼,用盡全力投好第一局,不要去想第二局要怎樣。」落合說:「你放心,就算你能只投一局,我也不會笑你。」

那天球隊最後輸球,但我一共投了7局,只失1分。

落合監督沒說什麼,只召集了全隊開罵:「我只要他投5局,但他竟然有辦法給我撐了7局,那你們其他人在幹什麼?」我知道,他嘴上沒有說,但卻是我得到最好的稱讚。

之後,我慢慢了解落合的話,永遠不要給自己任何有關數字的目標,因為你會被那個數字困住,很多來日本的球員,會告訴自己:「希望明年能上一軍」、「希望能十勝」……但,上了一軍、拿了十勝之後呢?就像我,拿了不錯的簽約金,出了國,成了大家口中的潛力新秀,然後呢?

所有運動的紀錄都跟數字有關,但如果你不能忘記數字,你就永遠不可能創造紀錄。

達成了你想要的數字之後,對人的心理來講,就像終點線一樣,一衝了過去,你就鬆懈,你就會滿足了,然後,你會氣力放盡,我看過很多頂尖的美國球員,他們在小聯盟的時候,不會想「希望明年能升一個層級」或是「我單季要打50支全壘打」,問他們的目標,他一定只會告訴你:「大聯盟。」中間所有產生的驚人數字,都是為了這個目標而所需的努力過程。

所以我總是告訴自己,我的目標是,把落合告訴我的話放大,從「用全力投那一局」,變成「用全力投那一場」,讓下一場永遠能比上一場更好,或許我不一定會拿勝投,但每天都這麼想,好的結果,最後一定會跟著你。

等待很煎熬,但我感謝那段等待上一軍的日子,在那裡我學會了耐心、積極,當你蹲得夠低,馬步紮得夠緊,機會來的時候,你一定能跳得很高,我也學會了,你更永遠要相信,自己等的那班公車,最後一定會來。

來自紐約之子的禮物

照片提供:凱特文化/攝影:鄭又嘉

我想,應該沒有人不認識Derek Jeter [3]吧。

他是洋基隊長,紐約之子,大聯盟近10年來最受歡迎的球員,影響力可能比紐約市長還要高,就算是當年遠在日本,不太常看大聯盟的我,也知道他的名號,我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跟他有這麼強的連結。

來到大聯盟,第一個春訓快結束前,我就有一個重大抉擇要做,因為我得決定,要不要一開季就上大聯盟。在簽約之前,我們就跟金鶯談好,如果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球隊願意給我時間,讓我從比較低的層級開始,等我習慣了美國的步調以後再說,但打完三月的熱身賽,他們覺得我準備好了,關鍵就在我自己的想法。

對於這件事情,很多人都有不同的意見,有一些人覺得,我根本不知道大聯盟比賽是什麼樣子;因為這裡強度比日本高太多,如果貿然站上去,一旦被打爆,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我的自信心可能會崩盤,然後我就會一蹶不振,被丟去小聯盟,未來的劇本就是,默默地走完三年的合約,然後金鶯拒絕執行第四年的選擇權,我打包好回日本,繼續做我「亞洲限定」的投手,在大聯盟彷彿船過水無痕。

另一種聲音,是要我抓住機會。

每個大聯盟球隊有25人,旗下的小聯盟系統大約有200人,這些人全部都想擠進那個25人名單裡,而當球隊認為我可以,願意讓我當這25人的其中之一,然後,我卻跟他們說,我覺得自己還不行,我還是個小聯盟等級的投手,那麼球隊對你的評價一定會降低,下一次機會輪到你時,已經不知道何年何月。

這件事,也讓我想到了過去的一次經驗。2011年我在季前就受傷,一開季先被擺在二軍,在二軍比賽時,我幾乎完全沒有手感,球速也慢得嚇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回到一軍後,我真的對自己很沒信心,當森投手教練問我,想要在星期日中繼一場,或是下個星期二直接扛先發的時候,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為我真的很怕第一場就搞砸了。

我沒有做選擇,所以他幫我選了先發,星期二一到,站上一軍投手丘,我馬上就知道,感覺回來了,熟悉的投手丘高度,球迷的呼喊聲,背後的7個隊友和眼前的捕手,都是那麼令人安心,原來,只要踏進這裡,你身體所有的記憶跟著都會回來。在實力比較低的層級比賽,不會激發你的鬥志,你不會用最好的心態去投球,當然也不會得到你最想要的結果。

那場比賽,我投得好舒服,之前的那些不安一掃而空,我再也沒有懷疑過自己,我想這個經驗應該可以套用過來。在棒球上,我是不喜歡對自己留餘地的人,因為我太清楚,人都有惰性跟依賴心的,如果我不往前走,我就會永遠把自己困在那個餘地裡,最後就是一直向後退。如果我第一場就被打爆,至少讓我認清楚,自己到底還少了什麼東西,最壞的結果,頂多是砍掉重練,被打爆就自暴自棄的投手,馬上就會被這個環境自然淘汰。

我告訴經紀公司,請他們回覆球隊,我感謝他們給我機會,開季的第一天,我會很榮幸地,穿上金鶯的16號球衣。

這個時候,球隊也公布先發輪值順序,雖然早在預料之內,但我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因為我是輪值裡的第五號,這代表著,我在教練眼裡,是五個先發裡最不好的一個。但其實我心裡清楚,不論以前我在別的地方投得多好,在這裡我就是個零,如果不趕緊讓這種鑽牛角尖的想法消失,我只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已,第五號,就第五號吧。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前四個先發都投完了,明天,大家都看我表演了,對手是有最多明星球員的洋基。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是什麼,說緊張好像也不是,說焦慮似乎也不像,初登板的前一天晚上,我只覺得自己不太想講話,我一個人看書、聽音樂,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

第二天到球場,按照不成文的規定,沒有人會跟我講話,我坐在位子上,很忐忑地等待著幾個小時後,要走進牛棚練投,我開始想著,我會用什麼心情面對在站上投手丘的那一刻,我是興奮還是緊張多一點,我的第一球要投什麼球,該不會,一上來就先來個觸身球吧。

比賽開始,第一棒是Jeter,這是我那時候腦海裡唯一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一片空白,Wieters用右手比出賽前討論好的暗號,我點點頭,看著他手套的位置,把球塞過去,好球還是壞球,直球還是變化球,我記不起來了。

球數來到兩好三壞,還是洋基隊長在打擊,是時候分個勝負了,我做好準備動作,抬起右腳,左手本能地畫出弧線,舉起來,投出去,看著球離開我的手,紅色縫線在空氣中滾動,像慢動作一樣,射向捕手手套。但這一球,Wieters卻沒能接進手套,因為Jeter一棒掃到,棒子擊中球心那清脆地「啵」一聲,我不用回頭就知道,這球絕對屬於外野看台球迷了,還好,那個時候我具有紀念性的大聯盟生涯第一球,已經被收回,先放在教練口袋裡了。

他微笑著,優雅地繞過四個壘包跑回來,一切好像很不真實,如果你玩過「實況野球[4]」就會知道,我就像遊戲裡面投手挨轟時,頭冒金星的那個樣子,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看著他,好像開始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我開始醒了,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這支全壘打也好像讓我鬆了口氣,因為還有什麼狀況,能比被敲首打席全壘打更糟糕呢?我安慰自己,其實應該要覺得驕傲,因為大聯盟的第一次被轟,是來自一個超人氣的準名人堂球員,未來我也會留名在他的紀錄裡面。

這是Jeter送我的禮物,我會好好記住的,被他打全壘打的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從像是沒有訊號的一片空白,到終於出現了一些帶有雜訊的畫面,下方的字幕寫著——Jeter表示:歡迎來到大聯盟。

22K的球僮

1999年,全台的青棒的頂尖好手在高雄聚集,難得的世界青棒賽在台灣舉行,那一年中華隊拿到第二名,凝聚了整個台灣對棒球的熱情,現在於中華職棒打得很出色的林智勝、高志綱、周思齊,在那年都穿上中華隊球衣並肩作戰,每次電視台重播那些畫面,我也會回想起那一年的種種,因為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我不是球員,是球僮。

那一年,教練為了籌措隊費,好添購更多的球具與設備,接下了澄清湖球場的工作。在世界盃期間,他每天帶著我們這群小菜鳥到球場,賽前負責畫壘線、釘壘包、整理紅土,比賽時撿棒子、送球給主審、撿球,比賽完,還得做完整個球場的維護才能回去,隔天再重複一次,工作其實非常繁重,工時也很長,但能為當時全台最瘋的比賽服務,其實我們也覺得與有榮焉。

每天的比賽,從中午十二點就開始打第一場,一直打到晚上九點多,我們的工作制服,是國際棒總(IBAF)的T恤,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件,因此當比賽完回到宿舍,大家都還不能睡覺,因為得趕快把衣服洗好,好應付明天的工作。但全隊一起瘋狂使用洗衣機的結果是,球隊才剛買不久的洗衣機根本承受不住,沒幾天就掛掉,沒辦法,只好用手洗,偏偏那陣子高雄天氣很差,幾乎天天下雨,衣服晾了一整夜還是濕的,最壞的結果是,全隊牙一咬,把溼的制服套上去,到球場繼續一天辛苦的工作,反正最後汗水、雨水或是衣服沒乾,你根本分不清楚。

穿著那件很濕的制服工作一整天,實在不好受,但那一次,我看到中華隊雖然在冠軍戰中1分飲恨,不服輸的韌性卻很動人,也燃起了我心中小小的棒球火苗。有一天,在這種球迷爆滿的比賽裡,我不想要是只當個球僮,我也好想,投一場自己也會感動的比賽。

一年後,我在高中聯賽對華興,投出了我自己都沒想過的單場22K,說真的,那場比賽的內容,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事實上,雖然我爸有幫我把比賽錄下來,但我從來沒有想認真重看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在電視上看到自己,我總是覺得很彆扭,我只記得,就算是我當時終於投出了一點成績,我也沒有什麼「明星球員」的感覺,因為到了周末或假日,在同一個球場,我還是在撿著球,繼續我的球僮生涯。

那時候兩聯盟依舊分立,澄清湖是隸屬於台灣大聯盟[5]裡,雷公隊的主場,我跟已經過世的徐生明[6] 總教練,就在這裡第一次見面,除了整理球場,在遇到對手是左投時,我還得負責餵球。

高二投了22K,我當球僮,就連高三當了隊長,還是不能倖免。

我曾經向教練小小的抗議過:「拜託,我都高三,還當隊長了,還要去撿球喔?」

「沒辦法啊,誰叫你家離球場最近。」教練的理由讓我無法反駁。

我家的確離澄清湖球場是相對近的,更糟的是,教練開車到球場的路上,還會經過我家,因此除非我「逃」到台南的同學家過夜,不然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把我綁架走。不過當隊長的好處是,我不用真的下去做,只要出一張嘴就好了,我只要指揮學弟們,在三點前把壘線畫好,把比賽時的工作分配好,我就可以等著吃便當了。

我最喜歡的工作是,五局結束時,會有人負責開著高爾夫球車,拖著整理紅土的網子,在內野繞圈,讓場地重新變得平整,那時候我就會搭上那部車,一圈一圈繞著內野,就像在兜風一樣,吹著夏夜晚風,很舒服。

比賽結束,我清點一下器材,檢討一下大家當天的工作情形,確認一下場地狀況,就可以下班回家,這時候通常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一整天辛勤的薪水都用在維持球隊運作上,我們唯一得到的,是收工後的消夜。

消夜的內容很簡單,是一碗超級大碗的羊油乾麵,乾麵內容更簡單,因為除了羊油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肉、沒有青菜、沒有蔥花,更沒有附蛋花湯,一碗只要15元,味道很簡單、很香,但可以讓你吃得非常飽,對一個每星期零用錢只有台幣250元的窮高中生,實在非常有吸引力。

台灣大聯盟的比賽球迷不多,有時候看著一整場空蕩蕩的觀眾席,心裡也會有點難過,因為,這或許是我以後要打球的舞台,我只能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當我不用再撿球,可以正式站上那個投手丘的時候,我一定要投得比他們任何人還要好,我一定要讓更多球迷進來看我投球。

後來,高中畢業後,我終於擺脫了假日去撿球的生活,經過一番努力,我加入了日本職棒,上了一軍,也終於投出了一點樣子;再遇到當年雷公隊的教練、球員,已經沒有人記得,我就是當年為他們服務,瘦得像竹竿的高中生。當我重回澄清湖球場,遇見當時負責場地管理的主任,他笑著陪我到球場裡面走走,裡面也有一群,跟我當時一樣年輕又稚嫩的球僮,主任指著我,很大聲地跟他們說。

「你們看,堂堂一個日本職棒球員,以前也這裡在撿球,你們也要加油啦。」

我也笑著看著他們,點點頭,我很想告訴他們,十年前,我跟他們坐著一樣的事情,一樣在這裡打打鬧鬧,吃著一樣的便當,假日我也想跟同學出去玩,上網咖,或是偷偷談個戀愛,但一樣,我得來這裡撿球。

但犧牲了這些,你一定會得到些什麼,至少你可以用最近的距離看球賽,你可以趁機觀察,在觀眾席上看不到的小細節,你可以看到球員怎麼準備比賽,你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得到比撿球,吃羊油拌麵多百倍的收穫,只要你不去想「我只是個球僮」。

不要以為在旁邊撿球的你,只是個Nobody,有一天你一定會比你眼前那些人更強,到那個時候,也記得再告訴幫你撿球的球僮,不妄自菲薄,他們也會成為Somebody。

[1] 落合博滿,前日本職棒選手,日職史上擁有最多打擊三冠王頭銜的選手。曾經效力於羅德獵戶星、中日龍、讀賣巨人及北海道日本火腿鬥士等隊;曾擔任中日龍隊監督。
[2] 隸屬於日本職棒中央聯盟。
[3] 紐約洋基隊隊長,游擊手。
[4] 棒球類電玩遊戲。
[5] 台灣的職業棒球聯盟,成立於1996年,2003年初解散。全聯盟共有四支球隊,分別為台北太陽隊、台中金剛隊、嘉南勇士隊、高屏雷公隊。
[6] 前棒球選手、教練(1958~2013),守備位置為投手,擅長球路為蝴蝶球;曾經擔任味全龍、義大犀牛等隊的總教練,曾連續三度奪得最佳總教練,職棒教練生涯共計715勝,為中華職棒史上最多勝總教練。

書籍資料

書名:Will Win, CHEN(旅美投手陳偉殷首本棒球生涯記事)
作者:陳偉殷,鄭又嘉/文字
出版日期:2013/11/16
出版社:凱特文化

陳偉殷 Wei-Yin Chen

畢業於高苑工商、國立體育大學,2004年1月,陳偉殷與日本職棒NPB中日龍隊簽約,成為台灣第1位以學生身分加盟日本職棒的選手,幾經球季裡的漫長等待與蟄伏,逐步站穩地位,2009年以近四十年來最佳成績,榮獲中央聯盟防禦率王。2012年獲得巴爾的摩金鶯隊青睞,成為台灣第一位由日職成功轉戰且直接站上美國職棒大聯盟MLB的選手,前進永不停止的下一個人生球季。

共同作者 鄭又嘉

從小就夢想著用看棒球當飯吃,長大之後美夢成真,很幸福地當了十一年棒球記者以後,決定離職到美國看更多的棒球,工作時寫棒球、拍棒球,下了班看棒球,每天被棒球追著跑,也追著棒球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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