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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進戲院,看見電影海報主視覺,以為是一部小孩版的《志氣》,講得是熱血的故事;看完後,導演楊力州的詮釋:「這不僅是一部熱血,還有熱湯,更讓人熱淚盈框的電影。」直敲心坎。
對都會人來說,四年前八八風災滅村事件已成歷史事件;但對於惡水洗刷土地的所在甲仙而言,卻是一段剛剛才開始的「拔河」旅程。
孩子跟失去校園拔河;社區居民跟失去家園拔河;新住民媽媽跟自己的人生拔河;返鄉遊子跟變色故鄉拔河。這一條河,不僅僅只是握在手中那條實體的繩子,更多的是無形存在空氣中的恐懼、不安與存在感。
「有能力走的都走了,留下來的,走不了以及不願離開的人,」影片中開頭出場的居民阿忠表示,風災後光辦喪事,就整整辦了一年,「再有志氣的大人,都喪志!」
孩子和新住民媽媽,兩個最弱勢族群,正是拉起小鎮重生背後的韌性所在。
孩子的一條繩子拉起與惡水搏鬥的力量。楊力州在一開始,就來一幕,孩子參加拔河比賽奮力一拔,以及惡水衝垮甲仙聯外橋樑的鏡頭交錯。你來我往,孩子臉上的汗水對比磅礡的大水,卻絲毫不遜色。
孩子很小,力道卻很大。沒有布鞋、沒有練習拔河道,最低資源卻激起最大渴望。打進全國賽亞軍後回鄉,沒大人聞問,沒關係,孩子們自己將郵票大的新聞版面,放大再放大到如電影海報般,貼在校園是一種形式,卻也慢慢撫慰了失去學校、同學的心靈創傷,同時勾引起大人埋在心底蠢蠢欲動的生存感,無形中,一個賽事一個賽事,凝聚了社區力量。
新住民媽媽是另一股力量。這群媽媽走不了,也不離開,有人不到二十歲「嫁」來台灣、有人先生早逝、更有人年紀輕輕先生得了癌症,要撐起一個家。她們來到台灣十多年,早已是家庭支柱,卻也是台灣最漠視與誤解的一群人。「2008年,台灣新住民早已經超過原住民,但處理與關心他們事務的,竟然只是一個掛在移民署底下的一個科,」楊力州說。
離不開,就把根扎深。稻田被水沖走了,就重新犁田、拉水管;發揮異鄉料理廚藝本事,充當拔河隊飲食後勤;演起話劇,讓孩子看見媽媽,除了做家事以外的本領;從前端的參與到後端的精神補給,這群新住民媽媽身影無所不在。她們的韌性為小鎮重生添了柴火,間接地也改變自己,讓自己從從配角到主角。
楊力州說,這是他拍紀錄片以來最難的一部。因為想講的是一個複雜的故事,一個從小鎮出發,輻射到每位居民、甚至每個台灣人的故事,沒有英雄,只有生活在其中的每個人,以及價值。「甲仙是一個移民小鎮,就像台灣的縮影。發生事情、處理方式,彰顯的是一種無法後退,只能往前走的精神。」楊力州說。
與其說,「拔一條河」講的是一個小鎮重生的故事,不如當成是一個「台灣人的集體創作」。電影落幕,故事還沒有結束,因為你、我都可能會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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