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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抵達新加坡,打開電視,電視播的是新加坡政府舉辦的青年論壇「smartGen」廣告,為因應自動化和人工智慧時代來臨,新加坡舉辦這個論壇,希望了解青年世代對人工智慧的期望和憂慮。
「你認為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廣告中每名受訪者無論男女老少,被問到這個問題,第一個反應都是「機器人」。
人工智慧對每個產業的影響,正真實的發生在世界每一個角落,並且已經成為許多人心中共同的焦慮:人工智慧會取代人類的工作嗎?個人又該如何自處?
我得到的答案是:人類的「智慧」不會被取代,但人工會被取代。
以餐飲業為例,送餐或結帳一類重複性且心智程度較低的任務,或許有較高機率被科技取代,然而,如何提供客人完美的用餐體驗,涉及到諸多非理性的因素,例如,老練的服務生可能會綜合考量客人的心情、以往的用餐習慣、用餐目的甚至是天氣,決定要給客人什麼點餐建議,這是高度客製化的服務,自助點餐系統或機器人廚師都無法代勞。
如果收碗盤的機器人無法因為一名行動不便的客人,多等五秒鐘,設定時間到了就逕自走掉;如果送餐機器人只是送餐,無法給客人用餐和選酒的建議,那麼,我看不出來現階段的機器人何以威脅所有人類的職業。
機器人和人類各有所長,前者的專長是資料的分析和歸納,後者則為創新和彈性。
記者,也是被歸類為未來最可能會被機器人取代的一項工作。
這個威脅也正在發生,去年,中國有一則《南方都市報》寫稿機器人小南寫的中國春運鐵路售票新聞,和一則《北京青年報》真人記者寫的新聞,在中國引起軒然大波。
在這則報導中國各地春運鐵路售票告急的新聞中,小南寫道:「想要去這些地方的朋友只有另謀他法了。」「有需要的旅客,趕緊動手啊。」在現代新聞寫作中,讀者的時間和耐心有限,與其陳列大量的數字,更多時候,讀者更需要是一句根據數字而來的結語,讓讀者知道,此時此刻閱讀此篇文章的意義和應該採取的行動為何,而小南的報導雖過度口語且夾敘夾議,卻掌握了這個原則:重點往前擺,較難閱讀的數字往後。
說實在的,我一開始把寫稿機器人小南寫的新聞誤認為是真人寫的,因為「他」寫的,比真人記者寫的好看多了。
從新聞研究所畢業後,我曾寫過網站即時新聞、每日新聞,也寫過各種長篇的專題式報導,但我竟分不清哪一篇新聞是機器人寫的?這難道代表我的工作也可以被機器人取代?
但退一步想,機器人的長處在於快速歸納大量資訊,例如撰寫財報、運動賽事等呈現事實的新聞,或者透過分析大量數據、發現人類記者不容易發現的異常之處。又比如,困擾許多記者的語音轉文字功能,若有機器人能準確做到百分百無誤轉譯,這會是多少記者的福音,能為我們省下多少時間,讓記者更專注於跟受訪者互動、找新聞角度、了解讀者關心什麼。
身為一名記者,我並不認為機器人會取代我,一台機器有高度運算能力,我們不會感到被威脅,但是如果機器會講話,我們就覺得被威脅,這也許只是因為人類太自我中心,太自大了,不允許人類創造出來的機器也會說話。
今天人類對於人工智慧的恐慌,究其根本的不過是害怕被奪走思考和決策的自由罷了,但無須思考和決策的工作,不如就放手交給機器去做吧,因為交出去的,並不是我們最在乎的那種自由,這是趟新加坡採訪帶給我最大的體悟。
本文摘錄自《商業周刊》1533期 一個記者採訪後的OS:我也要失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