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式「類固醇療法」是經濟毒藥

由回鍋首相安倍晉三所領導的日本政府，恐怕要搬磚頭砸自己的腳了。當局為了刺激經濟成長，可能很快就親手摧毀日本的一大優勢：國債與民間借貸所享有的低利率。若真的發生，等安倍晉三任期結束時，日本的情況很可能將比今天更糟。

不到1％的超低國債利率
原可支撐預算赤字問題

儘管日本國債與年度預算赤字都非常高，其中十年期國債利率甚至不到1％，屬全世界最低。事實上，日本的國債約占國內生產毛額（GDP）230％，比希臘175％還高，幾乎是義大利125％的兩倍；年度預算赤字則接近GDP的10％，比任何一個歐元區國家都高。

在名目GDP停滯情況下，這麼高的赤字讓債務占GDP的比重每年增加10％；而日本政府之所以能支付這麼低的利率，是因為十多年來國內物價不斷下降，但日圓對其他主要貨幣卻持續升值。國內通貨緊縮意味著，日本國債的實際利率高於名目利率。日圓升值，提高了日本國債相對於其他貨幣債券的收益。

但這般好景可能要結束了。安倍晉三要求日本銀行施行量化寬鬆政策，刺激通貨膨脹率達到2％至3％，並讓日圓貶值。近期內他就會任命新日本央行總裁及兩位副總裁，據預料，他們將使命必達。

金融市場對於安倍晉三的金融政策，反應激烈。2012年年底，日圓兌美元匯率下跌超過7％；而由於歐元對美元升值，因此，日圓對歐元貶得更兇。

日圓貶值現象背後代表的是進口成本提高，將進一步助長通膨率；而日本央行若採取激進的貨幣創造政策，可能使日圓進一步貶值，並造成國內物價以超越安倍晉三所希望的更快速度上漲。

當債務爆炸結合利率上升
官民全陷入經濟災難

隨著日本的物價上漲、日圓對其他貨幣貶值，投資者只會在名目收益比以往顯著增加的情況下，才會願意持有日本國債。利率一抬高，直接的效應將是擴大預算赤字與國債成長率，在債務占GDP比重已高達230％的情況下，借貸成本若再上升四個百分點，會導致年度赤字上翻一倍，達到GDP的20％。

政府可能想靠快速通膨試著降低債務的實質價值，但這項策略令人擔憂，恐怕造成投資者要求更高的實質利率。債務爆炸與利率上升兩相結合，結果將會是一場經濟災難。備受尊崇的日本央行總裁白川方明在四月卸任前夕，以慣有的嚴謹態度總結：「長期利率有可能突然增加，並對經濟帶來負面影響。」

長期利率增加，就會降低日本國債的價格，殃及家庭財富，並進一步抑制消費者支出；高利率也會對企業債券與銀行放款產生作用，削減商業投資的力道。

就算通膨加速和日圓貶值的預期不存在，日本的基本面顯示：利率將上升。日本政府之所以能把債券賣給國內買家，是因為國內的儲蓄率很高，在投資方面儲蓄過量，使得日本擁有經常帳盈餘，導致這個國家可以自己融資給所有政府借款，還可以有足夠餘額投資美元債券及其他外國證券。但這一切局面都將告終。

日本經常帳由盈轉虧
債券只能轉向國外銷售

近年來，家庭儲蓄率急跌到不及2％。企業儲蓄高，結合商業投資低，維持住經常帳盈餘，使日本能在國內籌集預算赤字經費；但近五年來，盈餘急速減少，從2007年約占GDP的6％，到現在僅剩1％。若再隨著家庭儲蓄率下降，加上新財政赤字等在前方，經常帳很快將轉盈為虧，迫使日本債券的銷售對象將轉向外國買家。

安倍晉三打算實施寬鬆的貨幣政策，並且增加政府支出1千2百億美元（約占GDP的2％，約合新台幣3兆5千5百億元），但論及安倍晉三和幕僚基於什麼原因會相信這能將實質GDP成長率維持在每年2％，至今不得而知。

儘管1千2百億美元可能僅針對2013年度（如果支出能那麼快付諸實現的話），安倍晉三在競選活動過程中仍聲稱，將在十年裡增加政府支出達兩百兆日圓（約合新台幣63兆8千億元），大大超過每年1千2百億美元的成長率。所有的這些，對國民債務和日本利率都將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有一點，安倍晉三倒是正確的：日本需要走出經濟零成長和通貨緊縮的困境，只不過，他偏好的政策並不是一條對的路。

小檔案_費德斯坦 Martin Feld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