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生的團隊表現差也沒辦法？從一次海豹部隊魔鬼訓練，看懂「沒有爛團隊，只有爛主管」

沒有糟糕的團隊，只有差勁的領導者

「要成功得付出代價！」一位身穿藍金色T恤的海豹部隊教官，透過大聲公惡狠狠地吼著。海豹部隊訓練中惡名昭彰的魔鬼週（Hell Week），今天進入第三晚，極度疲憊的學員們全身溼透，沾覆的沙礫在身上磨著直到出血。南加州夜晚冰冷的海水和涼風，讓他們一直發抖。各個學員忍著疼痛和心理上的折磨繼續行動，在這個幾乎連續72小時不停歇的體能訓練中，只有能堅持到底的才是贏家。前三天他們總共只睡了不到一小時，疲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魔鬼週不是體能測驗，雖然需要一定程度的運動能力，但是對於每一位能撐過魔鬼週前幾個星期訓練的學員而言，他們早已展現足以畢業的體能。這不是生理方面的體能測試，而是針對心理層面。有時候，甚至班上體能最好的學員亦無法撐過魔鬼週的試煉。成功源自於決心和意志，也考驗與團隊之間的創新與溝通。從班上畢業的學員不僅體能優異，同時也能智取對手。

現在我是身穿藍金色T恤的海豹部隊教官，在完成兩次伊拉克作戰部署任務後，我被派任至海軍特戰訓練中心（Naval Special Warfare Training Center），負責指導初級軍官訓練課程，亦即我們的軍官領導力計畫。除了白天的工作，我也支援擔任魔鬼週的教官。

參加基礎水下爆破訓練班的學員按照身高排好，七個人分成一組擔任「艇員」，每組會分配一艘小型充氣艇（IBS），美國海軍術語上稱它們為「小型」，其實徒手攜帶時非常大又笨重。這些大型橡皮艇，黑色的艇身帶個黃邊，重量大約200磅，充滿水跟沙子後會更重。

艇員們藉著艇上的繩子用力推、拉，甚至使勁地擠壓笨重的橡皮艇，以越過電線桿和基礎水下爆破訓練中惡名昭彰的障礙場高牆。在水中，到了太平洋的海面，艇員們划著橡皮艇在大浪中載浮載沉，經常出現橡皮艇翻覆而濕漉漉的學員被沖散，划回沙灘時簡直像故事中的海難情節。

每艘艇由階級最高者擔任艇長，負責自教官處接受命令、說明任務，指揮及帶領其他六位艇員，並對艇員們的表現承擔責任。在每位艇員都得盡自己本分的同時，艇長作為該艇領導者的角色，自然受到來自教官最多的關注。

在每項比賽裡，都有表現傑出的人員。特別是在魔鬼週，有一組的艇員表現最為優異，那就是第二組，他們幾乎在每個單項比賽中獲勝。這一組艇員每次對自我的要求都非常高，工作時同心協力，運作起來就像一支團隊。第二組不但有位傑出的領導者，每位艇員似乎也都非常積極而且表現良好。

他們能彌補同袍的弱點，彼此之間互相幫忙，也一起為勝利感到自豪，這是他們實至名歸的成果。每次獲勝之後，第二組的艇員即可享受短暫的休憩時光，其他組學員則要進行下一項比賽。雖然第二組艇員每個人身上同樣濕漉漉地，同樣疲累不堪，但我看見他們的臉上大多露出笑容。他們的表現真的很棒，一直在比賽中獲勝，所以士氣也非常高昂。

在此同時，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第六組的表現也是非常的突出，他們幾乎在每項比賽中墊底，經常大幅落後於其他組別。他們完全未發揮團隊精神，每個人像是單打獨鬥，只會遷怒和責怪隊友。我們大老遠就可以聽到他們互相吼叫和咒罵，指責隊友沒做到自己的本分。每位艇員只關心自己的痛苦和不滿，艇長當然也不例外。他一定知道他們那組的表現很差，但是在他以及其他組員心目中，似乎認為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現狀。毫無疑問地，糟糕透頂的表現是必然結果。

第六組的艇長是位年輕又沒有經驗的軍官，因此得到更多的關注。身為領導者的他，應該為組裡的糟糕表現承擔責任，但他似乎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因為老天發給他一手爛牌――一個由劣等生組成的團隊，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沒辦法達成任務。

「我們把最好和最糟這兩組的艇長對調，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士官長說。相同笨重的橡皮艇、同樣疲憊不堪的艇員、冰冷的海水和同樣在身上摩擦著的沙礫，相同疲勞狀態的艇員在具有挑戰性的比賽中互爭高下。現在其他因素都一樣，只有艇長所在的組別換了。

「會有什麼改變呢？」我納悶著。

這樣的更動也立刻讓其他海豹部隊的教官們都知道。「第二組和第六組的艇長集合！」教官用大聲公喊著，兩位艇長隨即出列並立正站好。「你們兩人的角色互換，負責帶領對方的艇員。第六組艇長，從現在起你是第二組的艇長；第二組艇長，從現在起第六組由你來帶，清楚嗎？」教官這麼下令。

第二組艇長聽了當然很不高興，我確信他討厭離開自己營造及熟知的團隊。無疑地，他對艇員們的優異表現引以為傲，現在新的任務不但得帶領一群表現糟糕的艇員，同時極有可能會引來教官們不必要的注意。然而，就這一點他不敢跟教官試圖爭論，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他充滿決心地接受了這項具有挑戰性的任務。

反觀第六組艇長則是喜形於色，很明顯地，他認為之前被安排到表現很差的那組擔任艇長，純粹是籤運不佳，根本不是他的錯。在他心中，覺得不管做怎樣的努力，第六組還是無法鹹魚翻身。他的臉上表現出正義終於站在我這邊了的想法，更覺得新任務對他來說將是輕鬆容易。

「待命… …衝！」口令一出，大家奮力向前。

奇蹟似的大逆轉發生了，第六組的名次由吊車尾變成第一名，該組艇員們開始像團隊一樣地同心協力，最終贏得比賽；第二組雖然以些微差距輸掉比賽，他們仍然表現得不錯。在之後的比賽裡，他們持續威脅著第六組的領先地位。而就在第六組贏得大部分比賽的下一個鐘頭，這些艇員的表現也都明顯地優於其他人。

怎麼可能只調動了艇長一個人，就讓這組的表現在團體中一飛衝天？答案就是，領導力是任何團隊表現中最重要的單一要素。團隊的成敗與否取決於領導者，他的態度為整個團隊做了定調。領導者驅動著團隊表現，做和不做而已，這不光是針對整個團隊中最資深的領導者，對其他層級的領導者一樣適用。

回顧我自己參加基礎水下爆破訓練，在艱苦的魔鬼週擔任艇長時，雖然我成功了，但是做得並不好，也應該可以有更好的表現。有時我發現自己必須身先士卒，在最困難的環境下衝到最前面帶領他們，艇員們才會奮力表現。那樣促使我得努力驅動艇員們表現，比他們認為自己能做到的程度還要多。

後來我發現更有效的做法，不是設定幾天後要達成某種目標，也不是預設艇員們都還看不見影子的終點線，而是將標的訂在大夥前面馬上就能看到的位置，比方說沙灘上的某個目標物、地標，或是前方幾百碼路上的標示。假如我們每個人能積極努力完成這個近在咫尺的目標，便同樣可以完成下一個可達成的目標，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每個人的努力發揮眾志成城的效果，我們的成效隨著時間而顯著增加，最後以第一名的英姿衝過終點。

看看過去自己的表現，或許我應該少點咆嘯，多些鼓勵才對。身為艇長，我在教官面前儘可能地護著自己的艇員，因為當時的個人理解是「這是我們，不是他們」。在保護自己艇員的過程中，事實上我甚至包容那些長期使本組表現下滑的人。魔鬼週結束後，我與一些其他艇員聊天時，發現我們甚至是拖著這些心理層面較薄弱的同袍向前走，要不然他們的表現不會達到要求。

在這樣的情況下，忠誠度方面就被誤導了，其實我們並沒有權力強迫其他海豹隊員一定得幫忙，假如我們有一次不幫這些心智薄弱的艇員們，那大家在海豹部隊裡就不會被分發到相同的單位。教官們的任務就是要去蕪存菁，淘汰那些沒有決心，留下具有高水準表現的人員，但我們妨礙了這樣的機制。

最後，艇員如何表現全都落在我身上。沒有糟糕的團隊，只有差勁領導者的觀念雖然讓人很難接受，但對於領導者而言，卻是一種必須完全了解與貫徹後，才能讓自己有效地帶領高績效團隊的重要觀念。領導者必須接受完全責任，承認那些影響表現的問題，接著對問題尋求解決方案。假如領導者能使大夥同心協力，著眼於特定目標，那麼一個團隊便可以落實高水準的表現並持續進步，也唯有如此，才能成為績效卓越的團隊。團隊中有了「絕對責任」的文化，每位成員都將貢獻心力，同時確保最高水準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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