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成功關鍵,隨時掌握商周.com最新資訊
提供第一手新聞解析、財經趨勢、專屬活動
啟動成功關鍵,隨時掌握商周.com最新資訊
提供第一手新聞解析、財經趨勢、專屬活動
最近一直困擾著中國的反日遊行,只不過是中國民族主義強勢崛起的一個標誌而已。在中國知識份子中緩慢醞釀了一個世紀之後,民族情緒已經在過去二十年的經濟繁榮中佔據並重新定義了中國人的意識。這種群體式的民族意識,將中國這個龐然大物推向全球競爭,去爭奪一個與該國龐大實力相匹配的國際地位。
迅速,且無法避免地,中國崛起了。事實上,在後人的記憶中,我們這個時代將是一個新全球秩序誕生的年代,而中國則是其中的掌舵人。
1895年,中國被日本擊敗,這個侵略者原本只是一個被中國人蔑稱為「倭」的小國。雖然當時已經習慣於被貪婪的西方列強巧取豪奪,但中國依然自信地認為這些不過是些彈丸小國。然而來自日本這個原本被認為是自家後院裡一顆微塵的進攻,將這種自信徹底粉碎,並被認為是一個令人震驚且無法忍受的屈辱。
日本在1905年對「大白熊」俄國的勝利,修復了中國的自尊心。在中國看來,俄國是一個令人生畏的歐洲強權,連西方列國都對其望而生畏。俄國被擊敗的事實,被視為東方挑戰西方的成功範例,在中國知識份子心目中,日本就是中國的代表。
日本因此成為了中國關注的焦點。那些即將在20世紀初改革並執掌中國軍政的男學生紛紛赴日留學。1911年的革命正是受到日本明治維新的鼓舞;而由於20世紀初的日本民族主義情緒極高,在日本的影子中誕生的新中國也構築在了民族主義的理念之上。
於是,日本一方面是值得效仿的榜樣,一方面是傾瀉憤怒的反面教材。中國的民族主義是從日本借來了國家的概念,包括用來表達這一點的詞彙(國民)。國民黨正是受到日本的啟發,並在日本的反覆侵略中發展起來。
荒謬但毫不意外的是,毛澤東反抗國民黨的鬥爭,也是受到了反日民族主義的啟發。正如世界各地所發生的那樣,中國的共產主義其實是民族主義的化身。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的演說,自稱共產主義國家能確保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得到蘇聯的支持,因為在毛澤東眼中,蘇聯人比美國人更可靠。蘇聯和中國的共產主義者一直都非常清楚各自事業背後的民族主義本質。
蘇聯和中國政界和知識界的上層,都是民族主義者,在整個共產主義統治的過程中狡猾地追求民族主義的最高目的:威望——就是那種將國家意志不管是用直接或是其他方式到施加到別人身上的權力。但民族意識,尤其是在中國,僅限於一小批精英,大眾則幾乎未能接觸這些東西。
情況在中國政府重新採納資本主義經濟之後發生了劇變。與1840年代的德國極為類似,整個中產階級都變成了民族主義者,經濟實力則是為了實現中國偉大復興中流砥柱的做法,連普通中國人都接收到了民族主義的訴求。數億人如今認為自己分享國家的榮耀,並渴望對此做出貢獻,同時反駁一切攻擊之辭。
為了尊嚴而鬥爭,即便這場爭奪是關於經濟的,也不是一個純理性的做法。因此不出意外,那些歷史上的舊傷再度發出陣痛。一些中國人,尤其是在經濟上處於不利地位的,一直對日本的侵略歷史咬住不放。儘管中國已經走上資本主義而日本也有投資,日本依然是中國謾罵的對象。事實上一位北京某大學的教授在不久前跟我說:「十個中國人裡有兩個不喜歡美國,但肯定有九個恨日本。」
對西方來說,在這場民族主義敵對狀態中還存在著一線希望:中日兩國都不是流氓國家,只要兩者的糾紛不動用到非常規武器,我們就可以將這場摩擦視為亞洲內部的爭吵。此外,儘管中國許多城市都爆發了反日遊行,但日本可能想讓東海諸島爭端上的激情逐漸冷卻下來。
但西方—尤其是美國—是這場中國尊嚴遊戲的新來者。如果西方膽敢用高人一等的語氣跟這個有著5千年歷史的聖賢之國對話,那麼就可能成為中國民族主義情緒的另一個目標。
莉安·格林菲爾德(Liah Greenfeld),波士頓大學社會學,政治科學和人類學教授,香港嶺南大學訪問教授。著有《民族主義:通往現代性的五條路徑》,《資本主義的精神:民族與經濟增長》以及即將出版的《心智,現代性,瘋狂:文化對人類經驗的影響》等著作。
從諾貝爾經濟獎得主、哈佛、耶魯等知名大學教授到聯合國官員;從中國、新興市場、歐美到中東、阿拉伯世界,全球財經大師開講,深入淺出剖析國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