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是老師最大的驕傲

親愛的楊乃糖：

昨天妳上完親子律動的課程後，就正式從初階畢業了，在最後一堂課，香香老師很慎重的舉行頒獎典禮，儘管只有四個學生，而且通通有獎，但是當老師宣布誰可以上台領獎時，爸比可以看得出來妳還是有點緊張及期待的。

「最佳表現獎是……國禎！」我偷瞄到妳小小失落了一下，給國禎祝福的鼓掌也稍慢了一點才想到，但可愛的妳還是面帶微笑的用力拍著手。「最佳進步獎是……乃糖！」爸比開心的幾乎要跳了起來，而妳很害羞的低著頭慢慢的走到小講台上，當香香老師把小勳章貼在妳衣服上時，爸比的相機記錄下你人生的第一張獎勵，還有妳的第一位舞蹈啟蒙老師。

回到家妳還是一直香香老師長、香香老師短的，突然妳話鋒一轉叫我「力州老師！」「亂叫！要叫爸比啦！」我隨口說了妳一下，「可是辦公室的姐姐哥哥們都叫你老師耶，我也要叫你老師！」像小大人一樣的妳嘟著嘴糾正我。

的確，幾年來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工作職場上，一直都有一群學生及年輕人跟我一起做紀錄片，這麼多年下來這群小夥子來來去去的，更多的是離開這個辛苦與獲得代價不成比例的環境，但有些卻還持續留在影像創作的領域裡，而其中有幾個年輕人是我印象特別深刻的。

我記得是在一個小影展當評審時，遇到我在高中教書時的學生—阿吉，那時候他剛從南部的大學畢業，剛考上台北的研究所，他謙遜又認真的性格，很難讓人不會對這個小孩有好感，於是那幾年我和幾位年輕人，開啟了那段一起拍紀錄片的日子。

不久，有一個朋友突然打電話給我，希望可以幫忙為那一屆的總統教育獎的孩子拍紀錄短片，於是我就找了這群年輕人，一人選拍一位有身心障礙卻努力學習的孩子的故事。當時阿吉選拍了一位琴藝超群的視障男孩—裕翔，這部紀錄短片不僅僅只是完成而已，卻也開啟了他們二位多年來的深厚情誼。

昨天在「逆光飛翔」的特映場中，看著螢光幕裡的裕翔，那幾乎如實並誠懇的表現，對我而言那不是表演，而是一個善良的孩子用他的生命故事，來提醒我們每一個人關於夢想的追尋。在黑暗的戲院裡，他那動人且流暢的琴聲每個音符都是困境及勇氣的交疊，每個人都會被這樣的力量所感動的。而在攝影機背後的年輕導演是這麼的理解這位男孩，在場面調度之中，在乾淨流暢的敘事中，給了我們這麼一個動人的故事。

還記得之前請裕翔幫忙替「水蜜桃阿嬤」及「青春啦啦隊」做紀錄片配樂時，因為他看不到，所以在錄音室裡選擇的方式是在他耳邊說著畫面的內容，而他僅僅靠著這有限的訊息，卻能進入影片的核心，用他那不可思議的雙手流過琴鍵，讓這幾部紀錄片有了動人的羽翼，可以飛得更高更遠，就如同他追尋自己的夢想般。

也差不多在那段時間，因為參與「練習曲」的幕後紀錄拍攝，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孩出現在我們辦公室裡，當時天灝才剛從大學畢業，跟阿吉一樣剛考上台北的研究所，對紀錄片也才剛產生興趣，當時我心想這幾趟環島電影的艱困幕後紀錄結束後，他應該聽到紀錄片就逃之夭夭吧！沒想到幾個月後，他約我在一個百貨公司的美食街裡，希望我可以聽聽他即將進行的一部紀錄片拍攝計畫。他要紀錄一群80歲以上的老人家騎機車環島的過程，聽著他侃侃而談一整個下午，我很感動眼前這位20歲出頭的年輕人，是如此關注一群大他60歲的老人家的故事，而這部紀錄片「不老騎士」也在多年後即將在戲院放映。

楊乃糖，當香香老師頒獎給妳時，爸比在相機景框裡也看到了老師開心的表情，當她說妳這段時間有多麼多麼大的進步時，那寫在香香老師臉上的神情是驕傲的，就如同爸比現在驕傲的介紹這二部動人的電影及年輕導演一般。「逆光飛翔」你一定要高高的飛；「不老騎士」你一定要勇敢的騎！

書寫至此我突然想起了自己過去紀錄片的啟蒙老師—吳乙峰導演、張照堂老師、井迎瑞老師、陳文玲老師……謝謝您們……。

力州2012/9/20

PS：「逆光飛翔」將於9月21日上映，「不老騎士」將於10月12日上映。

作者簡介_楊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