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青年魏則西事件》百度殺人？有沒有比競價排行更好的辦法...

中國大陸青年魏則西，因罹癌上百度搜索到排名第一的北京武警二醫院（相關連結）。該院宣稱此病可治，但魏在花光家裡積蓄後仍回天乏術，百度因此遭到輿論撻伐。

此事涉及兩層面：
一是搜尋引擎「競價排名」之利弊；
二是搜尋引擎是否要為列名的廠商產品負責？

百度的搜尋結果排名，由廠商出價高低決定，這次被輿論指控的醫院，正是出價最高而得以在百度搜尋結果裡名列前矛。百度為何以此方式決定排名？這是須解釋的現象。

「搜尋結果排名第一」，能吸引最多人瀏覽，就如鬧區精華店面能吸引最多人流一樣。有價值之物必有競爭，僧多粥少，它必會以某種方式決定誰得誰失。若該資源屬私產，業主就可市場交易，出得起價者即有使用權。

魏則西事件中，有些意見認為，搜尋排名第一不應由價高者得。但不用價格，「排名第一」由誰得的問題仍待解決。捨棄價格，就須以其他替代方式決定，例如：

1、私相授受－和百度業主有交情者得；
2、武力解決－競爭者先打個你死我活，最後生還者得；
3、論資排輩－黨國大老優先。
4、群眾智慧（用網友搜尋最多的結果訂排行）：搜尋引擎排名第一是百度私產，除了百度業主，任何外人都無權決定如何用，也不可能比百度自己更知道怎麼用最有利。質疑百度過去用「群眾智慧」而今天不用，意思是局外人比百度自己更知道如何運用這筆資源？

何況競價排名第一，本身就已隱含了群眾智慧的結果，若某廠商能長期以競價排名第一，必是它的產品已被廣大消費者認可，否則何來收入競價？消費者絕不是笨蛋，競價第一卻沒療效的產品，他們會買嗎？「競價排名第一」也要經過市場考驗，能生存下來的必是對消費者有價值的，只有「群眾智慧」說有療效的東西，與經過消費者已花錢過證明有療效的東西，何者可信度高呢？

以這些非價格方式決定，競爭者將把資源花在走後門、套關係、習武傷人等這些無益生產的活動，而不會去投入生產賺錢來競價，社會一部份價值因此消失，他們所爭奪的稀缺資源價值也被抵銷－這就是「租值消散」。

有人還指出，競價排名誘使無良廠商出高價占先，以劣質產品欺瞞消費者。殊不知競價已最大程度限制了虛偽造假。換成別的業主，也可以砸大錢，宣稱包治百病兼返老還童，但若無真療效，消費者豈會笨到白付錢？業主將何來收入以回收當初鉅額廣告費？這裡的含意是：真有療效的醫生，更有意願登廣告，因為消費者用後滿意才會掏錢，他們才能回收過去投入之廣告費用。競價排名的功能就在此。

另一種「完全禁止論」：搜尋引擎不應列出醫療訊息，以免遭業者商業利用而傷害無知的消費者。然而需求從不因法令限制而消失。魏則西身罹不治之症，正規醫療束手無策，他才以網路搜尋生存機會。若禁百度刊登醫療訊息，他仍會用別種方式，或貼公佈欄，或道聽塗說，或尋求偏方，這徒然增加病患的訊息費用，他獲得錯誤訊息的機會只會更高。想知道法令禁止需求的效果，只須看禁娼如何把買春需求地下化就夠了。

另一意見是：對網路搜尋結果的真偽，政府應加強監管。然而世上無免費午餐，訊息越正確，消費者須付的代價也越高。若訊息刊登門檻低，自會有假消息，但其中亦有真訊息可造福人群者。二者權衡在於：如何在「假訊息之害」，與「真訊息之利」間取捨。若法令規定市售所有產品都須終身保固，消費者被劣質產品傷害的機會降到最低，但他們能買到的產品也必定少很多。同理，若每條訊息皆經專家千錘百鍊證明為真後方得刊登，消費者收到的訊息只會更少，他們要為這種訊息付的代價也將高不可攀。

世上無完美的制度，競價排名自然不可能完全阻止業者行騙，就如法律不可能完全阻止人們做惡，因此想完全阻止詐騙是不切實際。更有意義的問題是：在人類目前所能想像到的各種制度裡，何者最可能讓造福消費者的好廠商出頭天？捨卻競價排名，不管是私相授受、武力解決、論資排輩，業者無須造福消費者亦可得標，好業者在這些非價格制度下更難出頭，消費者碰到的詐騙只會更多。

魏則西之死是一件悲劇，但寃有頭債有主，殺他者並非百度，而是「罹患絕症」這個事實。輿論批評百度給魏則西不切實際的希望，最後他含恨而死。但若百度搜尋結果直接告知此病無藥可救，他會就此放棄，或再找下一個告訴他「有辦法」的醫生？道德譴責易，辨析事件背後的「意外後果」則難，這或許是魏則西事件裡更值得人們思索的問題。

作者簡介_楊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