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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寫「爸爸在畫畫」老師卻紅筆一劃全改掉》看一個詩人這樣教,小孩才不會寫出「樣板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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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 | 教育趨勢

孩子寫「爸爸在畫畫」老師卻紅筆一劃全改掉》看一個詩人這樣教,小孩才不會寫出「樣板作文」

孩子寫「爸爸在畫畫」老師卻紅筆一劃全改掉》看一個詩人這樣教,小孩才不會寫出「樣板作文」
圖片來源:dreamstime_xl_26363215
撰文者:朱宥勳

黃武雄教授在臉書上貼了一張舊圖,上面有小學生的造句一句,文字頗佳,卻被批改老師全部槓掉,代之以矯作的例句,引起網友熱議。(請見:http://0rz.tw/cQn13)許多網友稱讚學生的文字比老師好,憑什麼判他寫錯,雖然我同意這個案例中的孩子並沒有寫錯,但這個「因為文筆好,所以不該判錯」的邏輯其實是有問題的——而且這邏輯正是許多老師在語文教學上會犯的錯誤。

事實上,在教學過程中,唯一能夠判定學生正確和錯誤的標準,是「你是否展示了我們教你的技能」。只要有達到技能,文筆或好或壞都不重要,因為都是正確的;反之,文筆再好,只要沒有展現技能,也不可以給你分數。

我們應該把「考試」想像成一種測量工具,每一次考試都是為了測量特定技能而存在的,其他的因素都不相干。當我想要測驗你「四則運算」的技能時,你的數字筆跡再凌亂也不應該扣分;當我想要測驗你對「光合作用」的理解時,即使你在旁邊畫上很美的小花,也不可以幫你加任何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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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回到原來的案例,老師和學生的句子誰比較好並不是重點(而且因為老師的句子實在太差,使得學生的句子在對比之下「感覺」更好了,其實學生表現很不錯,但能有這樣表現的同齡學生並不在少數),重點是,那題要考的「技能」是什麼呢?根據一些網友的補充說法,那題要考的是「靜態摹寫」,因此才被老師畫掉,希望網友不要過度責怪老師。

但「我們要考的技能是靜態摹寫」這個理由,在這個案例裡是不成立的。

首先,我們可以看到,學生句子的內容雖然是「爸爸在畫畫」,是一個動作,但是他並不是去描述畫畫的「過程」,整個句子表達的是「爸爸在畫畫這個畫面」,是沒有時間流逝的,自然也無動態可言。

老師改寫的版本第一句是:「埋首畫作的爸爸,專注作畫的雙眼透出對作品滿意的神韻。」這個寫法跟學生的差別,在於他呈現的是「畫畫中的爸爸」(這是描述一個物件),而不是「爸爸在畫畫」(這是描述一個狀態),語意上確實有微妙的不同,但差異並沒有大到應該算到全錯。而老師的後兩句話則完全是敗筆,文字既差(「沾染」「成就」完全是亂寫),更糟的是他直接寫了一個動作,反而比學生的原句更不「靜態」,不知何來理由以此否定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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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應該銘記的是,你要傳授的是「技能」,而不是你自己的「判斷」。

第二個層次則是更重要的:事實上,在寫作中,根本沒有「靜態摹寫」這個技能。雖然課本裡都會寫,老師都會照著教,但如果你去問任何會寫作的人,他都會告訴你,摹寫就是摹寫,「靜態」和「動態」只是從讀者角度看過去的分類,而且這個分類是「題材上的分類」,並不是從作者角度看過去的「不同的技能」。

所以從一開始,國語課本或課綱可能就寫錯了,而沒有受過寫作訓練的眾多老師們也只能依樣畫葫蘆。這個情形在國語、國文科的教學特別嚴重,因為長期以來,師範國文系和中文系的課程中,就是一直缺乏有系統的寫作訓練。它們跟現實脫節非常非常久了。

教授不會,師培生不會,學生當然也就學得無所適從。

而好的語文教學應該怎麼教呢?詩人廖瞇提供了很好的例子。(請見:http://mi20100225.blogspot.tw/2015/10/blog-post_21.html

在這個案例裡,孩子寫出了不合文法的好句子:「很努力寫功課的人並沒有辦法。 / 很努力讀書的人並沒有辦法。 / 很努力長大的人並沒有辦法。」這個「並」字的文法是不對的,但是是很有詩意的句子。

(本文的重點不在解析句型,有興趣的讀者可自行參閱我的留言,有一篇短的分析。請見:http://0rz.tw/c8qyA )但值得注意的,是廖瞇和學生反覆問答的過程。他會不斷確認學生每個用字真正的意思是什麼,然後提出建議,讓學生選擇是否要修改;而事後,他也不斷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快給出了建議,破壞了學生的本意。這種謹慎的問答過程,才是協助學生建立自己的表意模式和語感的能力,而且更能確定學生是否具有我們想要的「技能」。

這樣的細緻,才是語文教學所當有的,才是不扼殺創造力的教法。「師範」的年代早就過去了,以「師」為「範」的教學方式,是教不出一代比一代更強的孩子的。

專欄簡介_戰神系作家時事導讀

朱宥勳,1988年生,清大台灣文學所碩士。現專職寫作。

從小就是乖學生,並且以教師辦公室為遊樂場。待過私立學校也待過明星學校,擔任教育工作者時,站過學生成績PR值99到PR值沒有底限的各種學校講台。從一個好學生,變成一個越來越不信任台灣教育體系的教育工作者。

我們總是說教育能夠使階級流動,但實際上是鞏固階級。能夠站上講台、搖筆為文的我們,都是穿過這張殘酷篩網的倖存者。

台灣的教育體制,本身就是參與一套血淚斑斑的共犯結構。我們傷害過的、排除掉的、無能為力的每一個學生,都是蹉跎他人好幾年生命、甚至一輩子的一支大過。教育提供的希望和機會是必要的,但卻只分給那麼一點點人。能不能再把網格撐大一些?

改革總是來得太慢,寫在這個專欄裡的諍言,是我做為一名教育工作者,一筆一畫寫落的銷過日記。提醒自己永遠記得那些來不及挽救的、正在發生的、將要毀壞的⋯⋯然後試著多守住一些尚未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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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系作家時事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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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宥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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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宥勳,1988年生,清大台灣文學所碩士。現專職寫作。

從小就是乖學生,並且以教師辦公室為遊樂場。待過私立學校也待過明星學校,擔任教育工作者時,站過學生成績PR值99到PR值沒有底限的各種學校講台。從一個好學生,變成一個越來越不信任台灣教育體系的教育工作者。

我們總是說教育能夠使階級流動,但實際上是鞏固階級。能夠站上講台、搖筆為文的我們,都是穿過這張殘酷篩網的倖存者。

台灣的教育體制,本身就是參與一套血淚斑斑的共犯結構。我們傷害過的、排除掉的、無能為力的每一個學生,都是蹉跎他人好幾年生命、甚至一輩子的一支大過。教育提供的希望和機會是必要的,但卻只分給那麼一點點人。能不能再把網格撐大一些?

改革總是來得太慢,寫在這個專欄裡的諍言,是我做為一名教育工作者,一筆一畫寫落的銷過日記。提醒自己永遠記得那些來不及挽救的、正在發生的、將要毀壞的?然後試著多守住一些尚未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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