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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所謂的保護自然,是好讓你們放假時可來我們家園玩?」
我人在坦尚尼亞,這非洲東岸的大國,目前正因為新興的工業建設受到多國的輿論制裁。
我跟老婆是自由行(請千萬不要這樣做),JOHAN是我們的司機兼導遊,當車走過晚上的Ngorongoro附近的村庄,裡面發出微微的燈光時,司機問了我一句,「你怎麼看我們有燈這件事?」
出外旅行許久,遇到人問我政治,宗教與經濟問題時,我通常能不答就不答,回答也盡量含糊就好,跟台北計程車司機問你哪投一個黨派差不多。
「你要看用哪一種面向去分析,以當地人生活的角度來看,這是絕對性的好處。以保育來說,Ngorongoro是少有的環境保護區,比較不傷害環境的開發是需要注意的。」
下一句,就是JOHAN丟給我的文章開頭:「所以你們所謂的保護自然,是好讓你們放假時可來我們家園玩?」
JOHAN是坦尚尼亞人,年輕時曾經去美國邁阿密工作過,說的是流利的英文,同時當導遊之前讀的是森林保育,算是程度非常高的一個導遊。
「我知道台灣,我也去過,污染很嚴重的一個國家,作手機,D-Link。」JOHAN又接著說。
不論甚麼時候,從他鄉的人口中聽到自己國家總是很有趣,知道D-Link的更是少。
「你們對台灣工業污染怎麼看?」JOHAN又接問。
「老實說我是來旅遊的,你晚上開車一直回頭問問題會不會很危險啊?」 我回他,希望轉個話題。我大可以跟他說他手上的手機就是台灣做的,他不買相對環保更嚴謹的日本貨是因為比較貴,所以他也間接是台灣工業汙染的原因之一。但真的,你會在非洲一片漆黑的路上跟你的黑人司機辯論嗎?
非洲比較有名的旅遊景點,當屬於肯亞的動物大遷移。坦尚尼亞位於肯亞的正下方,但完全沾不到光,因為動物是「經過」坦尚尼亞,然後「停在」肯亞渡河。所以當中國與坦尚尼亞開始做兩國的資源與國家公路建設做交換條件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坦尚尼亞欣然接受,畢竟這影響生態的觀光生意它本來就做不到。
世界資源是一個巨大的戰爭,美國擁有中東油源,中國因為油質與非洲油礦比較接近,煉油器材不需更換,所以在坦尚尼亞,納米比亞等非洲各國都做不少的資源與建設交換。美國與歐洲各國,在於權力平衡上也不樂見這狀況,所以拿環保議題來操作,絕口不談到底是誰過去幾十年來排碳世界居首這問題。
JOHAN是一個很憤怒的人,也因為見過世面,所以可以滔滔不絕地說出各國的惡行。
JOHAN穿著美國的服飾,開著日本車,幫印度人工作,打著台灣的手機,然後抱怨台灣的工業用污染(這我其他國家也遇到)。絲毫不知道他是支撐著跨國汙染的重要一人(大堡礁那篇有大概提過世界一村彼此供應的問題)。
世界的汙染問題主要來自於規模量化的民生用品,哪國便宜哪邊做,中途的物流部分,貴的用專機或民航機的空位輸送,便宜的用海運的貨櫃。這些污染遠比已經被嚴格管控的旅遊業要來的嚴重。漢堡超過一元美金不買,所以造成了南美的森林砍伐,石油增加一元造成的民怨,對廢棄的海上煉油廠只能說是雪上加霜。當然,有趣的是美國人也是主要的環保單位贊助者。
JOHAN在這件事情的立場上,跟大多剛接觸到環境問題上的人一樣,以被害者自稱,當然,他也沒有錯。他是間接的加害者,與直接的受害者。
當我離開坦尚尼亞的時候,我留給JOHAN一封信,上面寫著幾樣很簡單的事情
「Dear JOHAN:當你自稱是受害者時,要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是加害者。其實作為一個顧客我只希望你做好你的工作,行車安全。還有,開車開一半去轉接你的情婦帶她跟我們一起去玩,才是你上司不重用你,與老婆跟你離婚的原因。最後,你打的是台灣手機。Best Wishes。」
ps.很好笑的事情是,當我跟其他朋友聊到坦尚尼亞因為賺不到觀光錢,而賣石油給中國破壞環境時,朋友的反應是「你也挖一條馬賽河先把動物卡你國家不就好?挖河是一次性的投資,營收卻是永續的,石油等其他國家賣完你再高價賣出,當高增值資產比較划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挖淺點比較環保!」
諷刺的是,他們有說錯嗎?有誰能想出個當地人民滿意,世界也滿意的解決方案?
這篇遊記要思考的問題
1.環境永遠跟人的需求有關。中國需要油,坦尚尼亞需要錢,其他沒有直接受益的人不開心,因為這樣破壞環境。說真的,那是他家的事。
2. 當我們說他人不環保時,他人也同樣的這樣看我們。坦尚尼亞的觀光,間接產生了相對應的公共建設,水源供應,電力供應,是我們認為常態該有的。我們有,他們為什麼不行?
3.台灣是個生產製造強國,排碳量排名不低,這樣的我們在生態議題上並不算是良好的示範。我們宣稱非洲工業讓環境遭破壞,但自己的台灣黑熊呢?
4. 很多事情是無法處理的,最後需要的是「寬容」的影響力。沒有主動付出又寬容的人們,問題只會變成踢皮球,大家用憤怒指責對方無法去合理化我們接下來的無動於衷。
5.台灣有許多的公益團體,我都有陸陸續續合作,主要是拍攝「值得尊敬又默默付出的一般人」,也會配合瑪雅預言一起刊登。
6.我們都有方法決定自己成為怎樣的人,做人不須當聖人,只須要當個寬容與自省能力的人,世界就已經會好許多。
John Tao。年輕時住美國,與太太一起自助過六大洲,目前工作兩岸歐美跑,育有二女。興趣是拿相機當日記,將生活點滴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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