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侷限孩子想像力！芬蘭幼兒園為了讓孩子相信故事是真的，甚至......

5月底的最後一個週末，我家阿雷的幼兒園，舉辦了一場春日慶典兼畢業典禮。這似乎是芬蘭幼兒園普遍的傳統，畢業典禮同時也是春日慶典，讓全幼兒園的孩子們用適合他們年紀的方式一起慶祝。

用戲劇，展現孩子在幼兒園的生活樣貌

今年的畢業典禮，孩子們將春天時聽老師說過的一個芬蘭民俗故事，演成一場戲。故事中有一個美麗的鈴蘭花仙子，家被豪雨破壞了，沒地方可住，好心的蝴蝶就帶她找到一個可以當新家的美麗樹洞，但是樹洞裡已經住了一個鈴蘭花王子，最後，王子決定請仙子嫁給他，並且找甲蟲和森林裡的其他動物來當牧師和見證人，故事就這樣快樂的結束。

幼兒園的孩子們坐在地板上，當故事場景中有豪雨時，他們就用手指頭輕敲著木地板，當故事場景天氣美麗時，他們就唱著平常在幼兒園晨圈唱的兒歌，歌詞中陽光閃耀、鳥兒高聲歡唱，美麗的一天正要開始。故事結尾舉辦花仙子的婚禮時， 孩子們則兩個兩個手牽手跳舞慶祝。

華德福的幼兒園沒有分齡，於是大哥哥牽著小妹妹，大姐姐牽著小弟弟，孩子們共舞並互相擁抱。

這是一場溫馨的演出，故事孩子平常就聽過，歌曲孩子平常就唱過，一切都是生活經驗的自然呈現，家長也得以看見孩子在幼兒園裡的生活樣貌。

接著，就是畢業典禮。7個今年要從幼兒園畢業的學前班孩子站到前方，沒有來賓致詞，只有園長老師的動人分享，告訴大家孩子們在學前班這一年的故事。而我覺得，這些故事與分享，其實都是讓孩子帶著走的，最好的禮物。

觀察力、想像力、走進故事的能力

老師說，「每間幼兒園都會說故事給孩子聽，但是我們的幼兒園不只是說故事，我們真的相信這些故事的存在。」 家長們聽了都笑了。

是的，在這裡，老師總是強調故事的力量。故事的目的不在說教，而是帶領孩子穿越時空，飛進現實中不見得存在的世界，讓想像力自由飛翔。成人則努力營造氛圍，讓孩子得以全身心地走進故事裡。

有一次，幼兒園耶誕前的慶典中，出現一位「白衣天使」帶領孩子們點蠟燭，點完蠟燭後，天使就離去了，為了維持慶典的寧靜氛圍，過程中不允許拍照，我因為寫稿的理由希望拍照，於是老師特別安排等小朋友都離場後，才把「天使」請回來讓我拍照，並確保小朋友不會看見天使是由「某個鄰家大姐姐扮的」，同時老師也特別叮嚀，不要讓阿雷看到照片，好讓這個體驗留在他心中，跟他一起成長。

這些細節讓我看見，他們對孩子既放手，又保護。放手讓孩子去爬高、去摔跤， 然而卻努力保護孩子童真的想像力，不讓孩子過早成熟，願意讓孩子單純做一個孩子。

我將思緒拉回此刻，老師繼續對畢業生說，「當你們在即將來臨的夏天走入自然森林中，也別忘了去觀察、去翻看，葉片下方有什麼動物，也許牠們正在上演一場故事。」

觀察力、想像力、走進故事的能力，是老師想讓畢業生帶著走的第一份禮物。

從「少」創造「多」、走進新階段的信心

老師繼續說著：「在我們的幼兒園，學前班的這一年又叫做「王者的一年」，因為你們是幼兒園裡最大的孩子，要照顧年幼的弟妹，做他們的榜樣，也在這一年裡勇敢體驗學習好多新事物。

你們每個人都用薄木片作給自己一艘木船、用針線縫出作品、用木棒和布料作成小木馬，我們還一起騎「馬」入森林，你們甚至在畫畫時，要求我不要給那麼多顏色，因為你們有信心，只要少數幾種顏色，就可以融合出更多的顏色！

你們是如此的好奇，去參觀教堂、劇場、聽現代藝術和建築的講解後，總是好奇每一個場景背後的故事，所以我到處找出更多書來給你們看。你們也如此重視「品質」並敢於嘗試，當我拿一堆布料給你們選擇時，你們都挑出質感特別的稀有布料。你們還將全幼兒園每個孩子各自縫製的雪人排排站，自己設計舞台佈景和劇情，拍成一個雪人影片。在這一年裡，你們學到的是如此地多！

在這裡，你們是幼兒園最大的孩子，秋天上了小學後，你們會是最小的孩子，但是你們一定能適應，因為你們已經在這裡學到，該如何做榜樣、並幫助幼小的弟妹，輪到你們該尋找榜樣時，你們也做得到，而且你們也學到需要時該如何求助，只是換了一個角色。」

我想老師已經不知不覺地給了孩子第二份禮物：信心。相信自己做得到，相信可以從「少」創造出「多」，相信自己的能力。

尊重孩子的選擇，讓他們自由展現

「原本，這群學前班的孩子們要合唱一首歌送給在校的孩子，可是這7位有主見的孩童，怎麼都找不到一首適合的歌，每一首歌似乎都不夠好，最後他們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表演，對大家說再見。」

老師語畢，7個孩子開始一個一個站向前，合作用身體作出一個疊羅漢，獻給在座的弟弟妹妹。

疊羅漢難嗎？不算太難，但還是有些挑戰性，而這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努力練習後所能做到的事，最重要的是，這是他們自己的點子，同心協力，一起練習、一起完成，做為給學弟妹的「禮物」，這樣的過程，才真的有意義。

同時，我也看見老師對孩子們的尊重：不想依慣例唱歌嗎？沒關係，那就想新的點子，於是，疊羅漢的表演才得以誕生。

這也是老師給孩子們的第三份禮物：尊重。一個從小被尊重的孩子，才能真正學習如何尊重他人。

「謝謝你們讓我開始學習飛翔」

這一天，同時也送走一位老師。

這位老師開朗又細心，孩子與家長都非常喜愛她，可惜此時她不得不離開這間幼兒園。

她站在台前，感謝家長與同事之後，對著孩子們說：「我最要感謝的，其實是你們！親愛的孩子，謝謝你們，總是給我如此多的擁抱、親吻、歡笑，因為你們，這裡如此美好。喔還有，你們總是教我做那麼多的「飛翔練習」，我想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學會飛翔。」

我不知道孩子與老師們之間玩的「飛翔練習」是什麼，但是，我也被這樣的場景，感動地開始擦淚。

最後，每個畢業的孩子都從老師手中，接過他們的證書、和一束鮮花。所謂的畢業典禮，就是老師當場回憶分享每一個孩子入園後的故事，每個孩子都有那麼多的優點可說，每個孩子都那麼的獨特，孩子們與老師一一擁抱珍重再見後，畢業典禮就告一段落。廚房裡已經備好老師親手做的點心和蛋糕，請家長與孩子們享用。

這就是阿雷幼兒園裡的畢業典禮，沒有噱頭，也沒有花招，一切自然如實呈現，卻簡單、溫馨、動人。

畢業典禮，該從孩子出發

我想，畢業典禮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形式，但無論是什麼形式，都該從孩子自身出發，讓他們呈現符合年紀的真實模樣。

畢業典禮的目的，並不是為成人而存在，而是為孩子。這是他們完成人生重要階段的慶祝，在往前邁進的同時，我們所能給予的，是祝福，尊重，也是對他們的信心。

這也許正是幼兒園裡日復一日在做的事，畢業典禮和春季慶典，只是讓家長們實際感受這樣的理念。

對學前班的幼兒而言，他們即將走入一個更需要獨立的世界，於是他們在這一年裡，學著相信自己，學著動手發揮創造力，在混齡的華德福幼兒園，正好也可以學習扮演大哥哥大姐姐的角色，這些學習都將累積成下一個階段的能力，老師在畢業典禮時所說的話語，也一再地強化這樣的信念，給他們更多的勇氣、信心、尊重，和祝福。

一個簡單溫馨的畢業典禮背後，其實也讓人看見一份動人的教養觀。

作者簡介＿凃翠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