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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 ain′t ugly, she is my si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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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頂箭頭
特別企劃
打開導演的故事本:楊雅喆的創作歷程

職場 | 教育趨勢

She ain′t ugly, she is my sister

She ain′t ugly, she is my sister
Girl 背影
撰文者:楊雅喆
導演的故事本 2012.02.24

女生們改編了He ain′t heavy, he is my brother. 唱到高音處,heavy替換成了ugly,油菊癩。

破音大合唱後,少女尖笑呼鬧聲長達數十秒鐘,不散。再補上一槍:好一朵美麗的油菊癩~好一朵美麗的油菊癩~

我看見「油菊癩」在大雨中繼續保持微笑。這是她自尊的最後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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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菊癩,Ugly,從她某次在英文課上將Ugly唸成了[‘u dʒ lai]之後,在班上就注定成為一塊荒蕪的畸零地,所有的人都將情緒的垃圾往這塊空地上倒。油菊癩是女孩們口中的「班花」。

當大家向其他班男生介紹說:「這是我們班花油菊癩」,只需要配上一抹認真的淺笑,羞辱便能夠不著痕跡的變成大片烏雲,化作千千萬萬的雨滴利刃,降在孤島般的油菊癩臉上。

我知道油菊癩正在教室的角落淋雨,每個人都喜歡看她淋雨。事實上,她會變成油菊癩,我正是始作俑者。

在動物成長的過程中,總需要一個對象練習將來社會化後的獵捕技巧。油菊癩的長相不醜,只是會引起女孩天性中的攻擊慾望:假裝細瘦、楚楚可憐還有太過迷人的女性特徵。尤其是脖子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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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脖子在遭受屈辱時,總會形成一種天鵝般令人想伸手折斷的彎度。

「嘿!她們只是愛開玩笑而已,」我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沒關係,她們說你是油菊癩,我說:你好,我是阿格力」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荒蕪的垃圾場種居然開出了一朵玫瑰花。

從此我唱She ain′t ugly, she is my sister。阿格力和油菊癩成了好朋友。

但這從來都不是真的。

有一個殺人魔的心理測驗是這麼說的:一個女兒在母親的葬禮上,注意到一個英俊的男子。女主角對那位男子一見鍾情,因為那個男的是女主角喜歡的類型。

過了幾天....女主角竟然殺了她自己的姊姊。為什麼呢?

 

答案是,如此一來,女主角就可以再一次看見她心儀的那位男子。

是的,我想再見到他,並且接近他。

有次放學後,我看見他和油菊癩走在一起。他和她的身影烙在我的腦子裡,我不斷的分析他倆的關係,他們有牽手嗎?也許只是同情她一個人下課的親戚罷了…那距離太近又太遠,在我腦袋裡重複測量,幻覺中他們的距離時而安慰我,又令我嫉妒。

所以這是認識他的唯一方法了。

我走進了他們兩個人之間,我告訴自己,即便他是油菊癩的追求者,也不用擔心。

因為她只是油菊癩而已,而我才是班上真正的班花。

他有好看的手,好聽的聲音。他對她說話的時候沒有特別溫柔,他對我說話時候眼睛也會看著我。我們越來越常一起出去看電影,也參加了同一個補習班,我想不久的將來,他會單獨約我出去。

人類偽善的社會裡,需要一個這樣被保護的殘缺角色來彰顯我們的仁慈與正常:就像是年終時大家總是會特別努力捐獻。也許是為了節稅或者,覺得末日將近,友愛的精神也不過是贖罪券的一種而已。

我需要她來獲得他的關注。

她陪著我笑、我陪著她哭,演技好到連自己都相信:She ain′t ugly, she is my sister.

直到她說出懷孕肇事者的名字時,友誼結束了。我決定讓她變回那個受盡欺負躲在角落的小可憐。嫉妒的怒火使我背棄她。

假意幫她在同學間籌措夾娃娃的費用,卻又用眼神不經意的洩漏這個天大的秘密…在那個保守的年代,這樣不檢的行為終於導致不可逆的悲劇結局。

她被她的母親帶離學校時,面色蒼白,走過我的座位旁。全班安靜的彷彿可以聽見她心碎落的聲音。

「不用替我擔心,」她小小聲地說:「不論怎麼樣,你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確定我聽見了,我們都聽見了。這句話,像是咒語一樣綁住我,長達十多年。

全班的女孩們聯手霸凌了一個沒人喜歡的角色,懲罰我們自己心中反射的蕩婦。

然而,她寬容的話語彰顯了我的卑鄙。

直到上個月,我開始瘋狂的尋找她的下落。「油菊癩」在同學之間成了一個不可說的禁語。同學會裡有人提起這名字時,總是像KTV裡的切歌功能,迅速被帶過。

然而就當我幾乎就要動用私家偵探時,輾轉得到她的電子信箱。連夜把這十年來的愧疚和懺悔寫了一大封信給她,然而,最後我卻還是通通將那些字句刪除,只留下我的名字和「對不起」三個字。

因為任何懺悔的話都只是自我辯解而已。

前天,她回信了,信中提了很多美好的回憶以及她現在在國外幸福家庭,卻沒提及那個背叛她的事件,信末一句:「你好嗎?為什麼突然跟我說對不起呢?你還記得,那個下午,我說了,不論怎麼樣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些話將我擊昏了。

我知道,尋找她並非我真正想要求得原諒,而是想要求神免去它降在我身上的懲罰。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世上最殘酷的懲罰,不是讓我的孩子受到被罷凌的苦,而是把孩子變成跟我一樣殘暴的人:我的孩子,國小六年級,上個月和其他同學聯手罷凌另外一個瘦弱的孩子。他用尖銳的圓規將同學的眼睛戳瞎了。

我的孩子毫無悔意的看著我,驕傲一如當年無視別人痛苦的我。

我終於瞭解當年油菊癩被孤立的痛苦。

作者簡介_楊雅喆

囧男孩導演,自稱文未如其名的編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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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雅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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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存在的影子,素描讓他們有生命。 那些已逝過往,素描讓他們復活。 這是我的每週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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