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的能量
今年二月初,重慶市公安局長王立軍連夜奔向成都的美國總領事館尋求庇護,並直指手上握有重慶市市委書記薄熙來貪污腐敗的證據;由於正值中共十八大「排位子」的敏感時刻,這樣的訊號自然會被解讀為權力鬥爭,之前是悶在鍋裡燒;現在,蓋子掀開,薄熙來下台了。
台灣為什麼要關心薄熙來?因為他有本事把一個先天交通、人才、產業供應鏈並不是這麼優的重慶市,硬是打造成全球最大的筆電基地;先是把惠普(HP)請來,接著又把台灣的科技業大老郭台銘、林百里、王振堂……等人都齊聚重慶,成為全世界矚目的「重慶神話」;而隨著薄熙來下台,大家開始猜測,神話會不會就此破滅?這些台灣世界級大廠又會何去何從?
另一個在台灣興起的製造業聚落,不像重慶一樣敲鑼打鼓。日本人在三一一地震之後,興起了一股出走潮;之前失落的二十年,讓越來越多日本中小企業擔心再不走,將會坐困愁城,於是大舉移向台灣,光是二○一一年日本人來台投資件數就創下六十年來的新高紀錄。
日本人一向以謹慎著名,小至要引用日本企業的營運數字,大至要採訪企業在台灣的負責人,都需要跟日本總部取得同意;也可以想見選擇台灣當作他們在海外的重要基地,是經過深思熟慮。
最令我好奇的是,採訪過程中,日本人原汁原味、不只一個人談起三一一地震,台灣是捐款最多的國家,而這也是他們最後選擇來台灣落腳的原因之一。
在商言商,我們不會奢望光是用感動,可以爭取到十家具有世界第一關鍵技術的日本企業願意來台灣投資,台灣相對在技術人員薪資、電力、供應鏈上,還是有一定的競爭力;但這些日本駐台的負責人,還是提起台灣人的慈悲和善念。
南懷謹在《論語別裁》中引佛學裡的一句話:「菩薩畏因,凡夫畏果。」大致意思是菩薩重視的是起心動念,動機是什麼?起心是善念,你就不必擔心會結什麼果了。
台灣人的捐款賑災,基本上就是活菩薩的修行,出於自發自願,這股集體動念才會在日本不斷傳誦。相對來說,薄熙來一個人的造神運動,隱含著個人權力的鞏固,雖然金額、產值都比台灣對日本人的捐款不知要大上幾十倍,結局卻是如此,還讓台灣這些科技大老陷入困境。一思,一念,可以如此差別。
因果讓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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