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欽的歷史功過難論定

俄羅斯聯邦首任總統葉爾欽於上週病逝，但有關他的歷史功過的爭論，並沒有因為他的蓋棺而論定。

葉爾欽的歷史角色是十分複雜的，他在不同時期的作為前後矛盾，沒有一個簡單的歷史基調可以總結他戲劇化的政治生涯。他親手終結了蘇聯帝國，在不發一槍一彈的情況下，允許俄羅斯周邊的獨立共和國各奔東西；但他也對車臣分離運動發動了全面軍事鎮壓，讓車臣問題成為無解的政治難題。他開啟了俄羅斯的民選政治與多黨政治；但也塑造了一個近乎獨裁的總統制，並留下曾經以武力關閉國會的歷史惡名。他曾經放手讓自由派經濟學家給俄羅斯經濟進行震盪療法，試圖在最短時間內拆解計畫經濟，以及一步到位完成私有化與市場化；但他在交棒之前，決定罷黜親西方的自由派技術官僚，全力培植苗正根紅的普欽，並放手讓這位特務系統出身的接班人，大幅修正前期的自由化政策與親西方路線。

對於葉爾欽的歷史評價，涉及到我們如何評價二十世紀最後十五年的歷史潮流。葉爾欽的改革路線反映了當時西方主流思維，對於人類歷史發展必然規律的理解、對於由共產主義過渡到資本主義可行路徑的理解。到了本世紀初，中國大陸漸進式改革路線的後來居上，讓激進式市場化與私有化的必要性被重新檢視，連當初幫助俄羅斯與東歐國家設計改革方案的著名經濟學家Jeffrey Sachs，也做了自我修正。以後歷史學家在回顧葉爾欽主政期的激進式私有化與市場化改革之功過時，一定會質問這場改造工程的高昂社會成本是否必要？能否有更佳的選擇？是否需要為解放個人自由而不計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