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urnalistic Jottings　新聞雜記

這個月內有兩名美國記者過世，引起筆者的注意，他們在這個行業有過人的成就，而我也有幸和他們打過交道。其中一位是有中國血統的Bill Woo（英文全名是William Franklin Woo，中文名字是吳惠連）。此人是華裔或亞裔當過美國主流大報《mainstream media》總編輯的第一人。

Bill Woo 1936年生於上海。父親吳嘉棠是名報人，曾任《上海申報》採訪主任、《香港英文虎報》（Hong Kong Standard）的總編輯，上世紀30年代留學美國密蘇里新聞學院（Missouri School of Journalism），與我國前駐美大使沈劍虹、戰前中央社名記者宋德和（Norman Soong）為同學，後與美籍女同學Elizabeth Hart結為連理。當時民風保守的密州在法律上是禁止異族通婚的，即英文的anti-miscegenation laws，吳的父母不得不私奔（eloped）到Illinois結婚，後來雙雙回到中國。日本偷襲珍珠港後，在華美籍人士被日軍關進集中營（interned），Bill Woo和他母親亦不例外。戰後吳母攜幼子Bill Woo回美，並與吳嘉棠分手，從此Bill Woo在美國Kansas州受教育長大成人，最初在《Kansas City Star》（堪薩斯城星，著名的小說家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亦出身於這家報館）當記者。1962年起轉入《St. Louis Post-Dispatch》（聖路易郵報），從記者、華盛頓特派員、專欄作家一直做到總編輯（editor-in-chief），成為華裔主持美國大報的第一人，也是這家由普立茲新聞獎（Pulitzer Prize）創辦人創立的報紙首位非Pulitzer姓氏的大總管。可惜他後來正在國外旅行時，突遭免去總編輯職務，跌入記者生涯的谷底；好在他離開報館後轉入新聞教育這一行，臨終時擔任Stanford University的Graduate Journalism Program的代主任，頗獲好評，而他晚年亦曾多次前往香港和中國大陸任教，重新尋回他早年在中國的根（roots），未嘗不是幸事。

另一位5月10日過世的名記者是《紐約時報》前執行編輯Executive Editor A. M. Rosenthal （1922-2006）。此公生於加拿大，出身貧苦，父母為俄國猶太移民。一般認為Rosenthal最大的貢獻是在《紐約時報》公布The Pentagon Papers（五角大廈文件），揭露美國決策者的作虛弄假及捲入越戰的謬誤。Rosenthal這一決定挑戰了政府的權威，樹立了新聞自由的里程碑，確實是新聞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盛事。不過筆者認為他主持紐時另一大事是1965年揭發美國納粹黨（The American Nazi Party）和3Ｋ黨（Ku Klux Klan）領袖Daniel Burros為猶太人。這種白人至上（White Supremacist）視猶太人為劣等民族的極端組織，居然有位猶太黨魁確實是大好新聞。更奇的是，在當事人揚言如果紐時揭露其族裔身分，將以死抗拒，但Rosenthal不為所動，毅然下令刊出此報導，而Daniel Burros在新聞見報後，真的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