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與榕樹

有一位在外商任職的朋友對我初任執行長時，指導許多。我始終感謝，生命中有這位亦師亦友。這週末，我剛忙完後院拔野草的苦力，他來電說要到家裡坐坐，一年沒聯絡的我們又碰面。

他是熱情、有能力的人，也是孤傲的人。孤傲來自愛恨鮮明、交友挑剔，而且毫不掩飾。他是我見過最愛恨分明的人，當他拒絕人，俐落乾脆，兩三下就將你撂倒，或將你隔絕到北極。反之，他若認同你，視你為朋友，你真是幸福如在天堂。

退休後的他回到台灣，在放慢腳步之餘，還想貢獻所長。這些年，他或當顧問、或投入企業，用力尋找人生的新重心，但不開心。譬如當顧問，他全心全力，但雇主的改革跟不上或有猶豫，他便氣惱沮喪，不想幹。很少人像他這樣當顧問。把別人的舞台，當成自己的事，投入太深，受傷也伴隨而至。沒當顧問時，他一直旅行、一直旅行，把時間填得滿滿，台灣反而成為旅館。歲月漸漸老去，他滿懷理想，但找不到使力點或者說平衡點，顯得焦慮。陪著他，我也焦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