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塵囂的心靈居所

你對寺廟的印象是什麼？是飛簷翹脊，煙霧繚繞中，充滿求神問卜的人？還是僻靜山林，高高在上，得虔誠爬過無數個階梯才得以到達？矗立在台中大里車水馬龍街邊的「菩薩寺」顛覆了我的想法，寺廟原來也可以是在塵囂中讓人不被打擾，單純停下來歇腳、喘息的地方。這一棟與隔壁民宅同高的清水模混凝土建築，攀附的綠藤破除了冰冷，包裹出生氣。若非如日式神社的黑木鳥居上寫著「菩薩寺」三個字，真以為是個私宅或藝廊。

屋前沙石地上三十多年的老梅樹，猶如雲門舞集的舞者，定在一個狂放卻優雅的姿態，枝枒上掛著鈴，一走近，就聽見風的聲音。我坐在樹下的大石往裡探，長著青苔的黑色石牆正流出水來，如同灌頂般淋在一尊嵌在石牆方格的微笑菩薩身上，接著又像雨點落進庭院的蓮池，漾起一圈圈水波。一扇斑駁的風化木門推開，就從城市喧囂轉進了深山幽靜。這壓根兒不像佛寺，誰說佛寺一定只有一種樣子呢？寺裡的執事葉惠貞爽朗的笑說，並不只我，連從世界各地來參觀的法師們都狐疑的問：「可以這樣嗎？」這裡的確是家，「是菩薩的家」，也是藝廊，屋裡屋外的大小佛像和牆上的畫作，都是藝術品，許多出自於名家之手。她表示，住持慧光法師當初想開創的，就是一個打破傳統、融合佛教藝術的當代佛寺。我們都被固有的宗教印象所囿，寺廟外觀、禮佛的順序、「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概念，所以，來到簡約、純淨、無所求的菩薩寺才會感到驚訝。

「每個人的心才是宇宙最珍貴的寶藏。」認清生命的本質，回歸到心靈就是簡單二字，因此只有水泥、玻璃、木頭、鋼鐵，菩薩寺就是由這四個元素組成的背景式建築。來這裡沒有誦經聲、香火味，只有潺潺水聲、樹葉沙沙聲和淡淡的桂花香，走進室內，一處天井灑下天光，不見供桌，卻是轉角就遇見「菩薩」，樣貌、姿態各不同的出現在每個角落，有的正襟危坐、有的閉目搔臉，彷彿在沉思或是安睡，都帶著一抹祥和、寧靜的淺笑，就這麼擺放在地上，第一次，我覺得佛親和的沒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