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賽車手社長的告白：從小被鎖定接班，曾想過選擇別的人生！

本文由日經BP社提供

2014財年，豐田很可能會在日本的所有公司中創下歷史最高的營業利潤。其背後隱藏著社長豐田章男作出的努力。要實現可持續發展，該公司必須推動企業經營的進一步進化。

自幼就被鎖定為擔任日本代表性企業的社長，那將是怎樣一種感受？雖然不可能理解其全部想法，但那怕能夠了解其部分感受也好，於是筆者開始追蹤採訪豐田公司社長豐田章男。

其中讓人最深有感觸的是出身於企業創始人家族的苦惱。從豐田章男的言談舉止等細節中均可感受到這種苦惱。

尤其是日本汽車工業協會2013年9月主辦的大學校園訪問授課活動。汽車工業協會的主頁公開了活動概要，但並未提及的豐田章男的以下這番話，就讓人印象深刻。

豐田章男稱，「自從進入公司之後，總是有人在說：出身於公司創始人家族，所以與眾不同。」這番話他重複了三遍。可見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的人有很多。有根本不了解他而親近他的人，也有根本不了解他就對他批評的人。豐田章男表示，「曾有一段時間認真地在考慮，是否應該選擇別樣的人生。」

豐田2014年4～6月的營業利潤刷新了該季度的歷史最高紀錄。2014財年（截止2015年3月）很可能會繼上財年之後，再次刷新日本商業公司的歷史最高營業利潤。豐田是遠遠超出排在第二名的公司，是名副其實的日本代表性企業。本文就打算介紹一下豐田歷史最高利潤背後的豐田章男辛酸史，及其克己精神。

曾夢到在美國聽證會上被人連連發問

對於豐田章男而言，一個重要的轉捩點是2010年到美國出席與豐田車品質問題有關的眾議院聽證會。剛當上社長不久就被要求出席聽證會，當時的心情真的是想詛咒自己的命運。當時他甚至作好了「也許社長當不了一年」，隨時準備辭職的心理準備。

豐田章男甚至夢到了聽證會。「夢中自己在聽證會上被接連發問，但作出了圓滿答覆。我甚至還把夢中回答的內容記在了筆記本上。」由於時間倉促，他來不及準備官方答疑內容，就帶著自己寫的筆記出席了聽證會。雖然現在回顧不過是一段佳話，但可見當時是何等地痛苦，甚至到了做夢都與之有關的地步。聽證會結束之後，豐田章男與工人交流，受到大家的鼓勵，他哽咽著留下了熱淚。

豐田章男還多次提到了聽證會之後參加美國電視節目《賴瑞金現場秀》（Larry King Live）。他承認，在節目中他自然傾訴的「我喜歡汽車（原話為I love cars）」這句話，正是讓北美消費者對豐田苛刻輿論全盤改觀之時。那個場景為豐田章男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豐田章男在接受本刊的採訪時表示，「其實，進入豐田之後，我刻意迴避『喜歡汽車』這句話。因為會有人說『還不是因為出身於創始人家族』，自己變得無法直訴心聲。」

採訪結束後，豐田章男送給我們的貼紙上印著其身穿賽車服的照片和「I love cars」這句話。

經過此次危機，改變的似乎並不僅僅只是美國的輿論態度。艱難困境，反而讓豐田章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幹勁兒。這也許來自於他出身於創始人家族的苦惱，也許來自一直得不到他人的公正評價而鬱悶的心情。豐田章男表示，「那時才感覺到自己對豐田有用，並因此而快樂。」

其實，豐田章男親自出面，在美國承受輿論的指責之舉，也改變了豐田員工的看法。豐田的一位骨幹員工就說到，「以前，有傳聞說社長是出身於創始人家族的新貴，被偶像化了。看到社長面對社會輿論奮戰的樣子，開始有了他當公司一把手挺不錯的親近感。」

在展會上表現出童心未泯的一面

豐田章男還改變了與社會或媒體保持距離的做法。剛擔任社長時，他總是說「汽車才是主角」，因此很少在媒體面前出現。豐田章男直言，「討厭媒體。一舉一動都有話說」，因此極少接受媒體的專訪。

但是，經歷過品質問題等事件之後，豐田章男開始認為「必須努力解釋才能得到大家的理解。」2012年豐田章男開始擔任日本汽車工業協會會長，再也無法避免拋頭露面。他在展會上的行動給人的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

得到「豐田章男社長要來」的消息，筆者前去採訪的2013年10月的國際電子與IT展會「CEATEC 2013」就對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豐田章男到會場後，馬上參觀索尼、本田及日產汽車等公司的展區。即便有記者跟在後面，也仍然進入本田及日產的試駕區，接連體驗競爭對手的先進技術。還以兩隻剪刀手的姿勢配合媒體拍照，表現出了旺盛的合作精神。

在後來的東京車展上，豐田章男給人的感覺是更積極地活躍現場氣氛。他參觀了德國福斯與寶馬的展區，還與媒體一道用手機為本田社長伊東孝紳拍照，接著又上臺與伊東社長合影。而後又在豐田展區為廣告代言人偶拍照，還做滑稽動作烘托氣氛。

在東京奧運會上向全球介紹「豐田城」

豐田章男將親自擔任賽車手的做法視為提高自身形象的重要手段。他擁有國際C級駕照，曾親自手握方向盤，參加過紐堡林賽道24小時耐力賽等。最初公司內部也有人反對，但豐田章男一直堅持參加。毎年都會在年初按照慣例前往位於北海道士別市的豐田測試賽道。

關於堅持參加賽車比賽的原因，豐田章男表示，「為了鍛鍊自己對汽車的感覺，以便製造出令人愛不釋手、歡欣雀躍的汽車。」

豐田的一位內部人士認為，「這恐怕也和他的出身有關」。出身於豐田創始人家族的歷代社長都是工程師。豐田章男的曽祖父豐田佐吉、祖父豐田喜一郎、父親豐田章一郎均為理科出身，對技術十分精通，甚至擁有多項發明。而豐田章男畢業於日本慶應義塾大學法學院，屬於文科出身。他希望和父輩們一樣，能夠與工程師對話。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才促使其成為賽車手的。

往年的創新催生了劃時代的發明。那時也許是發明家的時代。但是，今後則是要求企業家具備創新能力的時代，比如通過組合現有技術來構建系統。美國蘋果的前首席執行官（CEO）史帝夫·賈伯斯就是這樣一位創新者，但很少有人認為他是一位發明家。

流淌著創新者血液的豐田章男將會進行什麼樣的技術創新呢？2020年的東京奧運會將是其發揮能力的一個舞臺。據豐田內部人士介紹，豐田章男正在醞釀一個向全球宣傳新交通基礎設施理念的構想。他打算自由地組合燃料電池車、純電動汽車及行人輔助機器人等，構建安全、舒適、充滿樂趣的社區。與電視廣告宣傳的社區「豐田小鎮」十分接近。豐田章男的構想可謂是一項建設真實的「豐田小鎮」的計劃。

如果能夠構建並不斷實現這種看上去脫離現實的社會，豐田章男將會為後人留下毫不遜色於歷代創業者的豐功偉績。

盡情發揮自己的特色

也許今後周圍的人會繼續帶著有色眼鏡看待豐田章男，「不就是因為出身於創始人家族」。的確，如果缺乏自己的特色，就會被有色眼鏡所迷惑，只有擁有自己的強烈特色，才不容易被有色眼鏡所模擬。

到實現歷史最高利潤位置，豐田章男一直都在為恢復豐田公司的本色而戰。但是光靠這一點，能夠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並實現可持續發展嗎？為了打造一個富於變化的新豐田，今後豐田章男發揮其獨特的風格的場合也許會越來越多。（記者：大西孝弘，《日經商務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