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利率再這樣下去，將吃掉美國成長

國際貨幣基金（IMF）和美國前財政部長桑默斯（Larry Summers）這兩大全球經濟要角最近提出警告，全球經濟恐將面臨低利率時代延長的局面。為何低利時代是壞事？我們又能做些什麼？

經通貨膨脹調整的利率已經下降了三十年，當今利率水準低到足以鼓勵投資者追求利潤、承擔額外風險；低利率也造成央行在經濟衰退時採取寬鬆貨幣政策毫無餘裕，因為名目利率無法降到零以下。上述種種情況，都是經濟狀況低迷的症狀。

遲緩是因儲蓄過剩？
占GDP比持平，證據不足

我們若想找出問題以減少胡亂求醫的現象，就必須深入診斷潛在原因，很可惜，對此經濟學家並不認同。有些人認為，低利率源自於全球儲蓄增加，因而歸咎儲蓄率高的新興市場身上。讀者可以想見，大約十年前開始流行的「儲蓄過剩」（savings glut）主張，如今仍深得美國前聯準會主席葛林斯班（Alan Greenspan）和柏南奇（Ben Bernanke）青睞，由此可見這句口號造成偌大回響。

只有一個問題：從資料中看不到儲蓄過剩的證據。1980年以來，全球儲蓄總額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比率一直在22％到24％之間波動，幾乎沒有什麼起伏。

儘管2014年的全球儲蓄總額占GDP比率曾稍稍超出24％，但這也不太可能成為長期現象。中國GDP成長速度減緩，儲蓄因而下滑，當局取消管制銀行存款利率，經濟就必須重新找到消費再平衡。當其他新興市場的經濟成長率同樣從過去十年來的特殊高點下滑時，也會如此。

諸如此類以經驗為依據的反駁，也適用於那些將低利率怪罪於收入和財富日益集中的主張身上。要說有錢人的消費占收入的比率變小了，似乎有道理，最近收入和財富分配的趨勢在許多人眼裡看來肯定也很讓人憂心。但要對全球利率產生影響，這些趨勢必須能轉換成讓全球儲蓄增加，對此，並無證據。

低利率是因投資降溫？
美國股票交易價仍續創新高

造成低利率現象的另一個解釋就是看不見吸引人的投資計畫，但這個判斷結論並未在股市出現，尤其在美國股市，股票交易價格正創下歷史新高。投機資本家把錢投資在一些推動新科技商業化的公司，充滿熱情卻也惶惶不安。

一些以美國西北大學高登（Robert Gordon）為首的經濟學家聲稱，儘管股票市場有它的價格，但所有偉大發明已經問世逾百年，當今的網際網路、人類基因體計畫和機器人學的商業潛力，相較於歷史上的多軸紡織機（spinning jenny）、蒸汽機和室內抽水馬桶，真是相形見絀了。

或許真是如此吧，但值得觀察的是，兩百年來，科技懷疑論者的立論一直都是錯誤的。歷史告訴我們，也許我們還不知道未來的高報酬發明是什麼，但可以很有信心的期待，有一天終將出現。

而如聯準會現任主席葉倫（Janet Yellen）等人則認為，投資和利率受到抑制，是大蕭條期間經濟和勞動力受創的結果。具體來說，長期失業者的技能和鬥志已被磨損，他們與勞動力市場脫節、沒錢花用、受到長期失業所辱，無法被視為出色優秀的員工。

病因是失業率過高？
長遠解釋是經濟活動改變了

因此，企業看見它們的產品需求不足、生產線沒有適任工人，導致資本支出偏低，這成為近期復甦現象中一個顯著的異常情況，而它也可以反過來解釋復甦從成長遲緩到低利率等其他問題的面向。

這一則主張相當有參考價值。只是，儘管它能解釋為什麼三年來資本支出委靡不振、利率始終偏低，卻無法說明資本支出無法成功阻止利率下滑超過三十年的原因。唯一解釋仍然是經濟活動的組成元素改變了，從資本密集型生產（如製造業）轉向非資本密集型活動（如服務業）。

如果這個混亂有多重成因，就該多管齊下解決。政府應採行賦稅激勵方案，鼓勵企業雇用長期失業者；增加基礎建設、教育和研究的公共支出，以彌補私人資本支出的缺口；還要提高銀行資本規定、強化對非銀行金融機構的監督，以防止過度冒取風險。

最後，央行應該訂定更高的通貨膨脹目標，這提供它們更大的空間，未來再次遭遇經濟成長遲緩時，可削減名目利率以為因應。這並非剛履新職、急切想樹立對抗通膨決心的聯準會主席所能大聲承諾的目標，卻是她主張裡所暗示的未來。

小檔案＿艾肯格林Barry Eichengr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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