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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的學生上課都在睡覺,韓國如何成為全球最聰明的國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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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 | 教育趨勢

1/3的學生上課都在睡覺,韓國如何成為全球最聰明的國家之一?

1/3的學生上課都在睡覺,韓國如何成為全球最聰明的國家之一?
來源: Samuel Orchard@flickr, CC BY-SA 2.0
撰文者:亞曼達‧瑞普立 Amanda Ripley
精選書摘 2014.04.25

當全球教育競爭白熱化,什麼能力才能讓孩子領先國際?

自1960年開始,許多國家在國際學生成績評量上,表現大幅進步,而美國學童的成績則停滯不前,目前美國在科學測驗中排名為:數學第26名,科學第17名,閱讀第12名;韓國排名:數學第2名,科學第4名,閱讀第1名(編按:作者未註明美國與韓國接受測驗的年分;台灣2006年首次接受測驗成績則為,數學第1名,科學第4名,閱讀第16名,資料來源:台灣PISA國際研究中心

為了解這個巨大的轉變,《時代》雜誌記者亞曼達•瑞普立(Amanda Ripley)追蹤採訪遠赴韓國這個教育強國,體驗當地學校生活一年的美國學生。18歲的艾力克,捨棄明尼蘇達州一個富裕市郊的舒適生活,換取在南韓一個蓬勃發展的城市——釜山的生活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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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新的教育強國中當學生,會是什麼樣子?透過艾力克的第一手情報,加上作者對這些國家教育問題突破性的研究,揭露一個令人吃驚的轉型模式....

1/3的韓國學生上課都在睡覺,
他們是怎麼在PISA獲得創紀錄的高分?

艾力克去上社會學課,這是他的第一堂課,老師講課時,有些學生也在下面大聲講話,讓艾力克非常驚訝。他在美國看過更糟的行為,但基於某種原因,他就是預期韓國的小孩會對師長比較恭敬。

幾分鐘後他回頭看一眼後面幾排的學生,然後他瞪大眼睛又看了一次-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在睡覺。不是點頭打盹,是直截了當、大喇喇的趴在桌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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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艾力克看過很多關於韓國人怎麼刻苦用功,在數學、閱讀,和科學科目上大挫美國人的資料。他從沒看過關於恬不知恥在上課睡覺這類報導。老師繼續講課,並未因此感到困擾。

下課時這些學生就醒過來了。他們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女生坐在她們的桌子或倒著放的垃圾桶上,彼此聊天和用手機傳訊息;有些男生用鉛筆敲著桌子。他們在教室裡放鬆自在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好像他們就在自家客廳一樣。

接下來是科學課。艾力克又再次發現,全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睡覺。這事簡直荒謬可笑,如果韓國學生在上課時有那麼長的時間都在睡覺,他們要怎麼在評量測驗上獲得創紀錄的高分?

下午兩點十分,艾力克就先行離開學校。因為他是交換學生,可免於體驗韓國校園生活的全副威力。他問一位同學,他離開後他們會做些什麼。

「我們繼續上課。」

艾力克茫然的看著他。「上到幾點?」

「四點十分。」同學回答。

然後他繼續說:下課後,學生打掃校園,拖地、擦黑板,還有倒垃圾。那些因為行為不檢或是頭髮留得太長而被記缺點的人,就得穿上紅色圍裙掃廁所。苦讀、勞動,包括讓人不愉快的差事,就是韓國校園文化的核心,沒有任一學生可豁免。

四點三十分,每個人都回到座位,開始上準備考試的課程,提前預備大學入學考試。然後他們在學校餐廳吃晚餐。

晚餐後是兩小時自習時間,有老師監督,但不會緊迫盯人。老師在走廊上巡邏,沒收偶爾出現的違禁品iPod,大部分的學生複習當天的筆記,或是觀看準備考試的線上課程。

大約晚上九點時,艾力克的同學終於離開南山,但他們的課程並未結束。此時大部分的學生前往私立補習班。男同學告訴他,那是他們真正學會課業內容的地方。他們在那上課直到十一點,也就是韓國的補習宵禁時間到為止。然後他們終於可以回家,在隔天早上八點到校前趕緊睡個幾小時。

艾力克聽著這種壯烈的求學方式,恐懼油然而生。青少年怎麼可能除了念書之外,其他什麼事都不做?是真的什麼事也不做!他突然了解,那天他在教室裡所見景象是怎麼一回事。那些學生在教室的舉止像在自家一樣,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住在那裡。他們週間每天在學校待超過十二個小時,何況和明尼蘇達的學生相比,他們上學的時間已經多了將近兩個月。他的同學在課堂睡覺的主因只有一個:他們真的筋疲力盡。

第一名的代價

回到接待家庭,躺在床上的艾力克細想男同學跟他說的事。韓國學生可說是上學兩次-週間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他找到韓國在PISA得高分的一個可能理由,但這理由卻那麼令人沮喪。韓國學生學到很多,但他們是耗費多到荒謬可笑的時間才做到這點。

離開美國前,他總認為美國的學校太常舉行標準化測驗,帶給學生和老師太多壓力。在美國時似乎每個人都抱怨考試太多,讓學生沒有喘息空間。而現在,艾力克回想起美國關於「一試定終身」和「被壓垮的學生操勞過度」等字眼,差點沒笑出來。

美國的考試對學生來說並沒有「一試定終身」的高利害關係。事實上,其間的利害關係已經低到無法再低了,標準化測驗尤其如此。如果一定要說考試成績有帶來任何後果,那也只會影響到在學校工作的成人而已。例如,他們的學校可能會被聯邦政府列為需要改進的學校。另外在有些地方,班上成績非常低的少數老師可能會被解雇。但對大部分的學生來說,標準化測驗是常見的考試,難度不高,而且對他們的人生完全沒有影響。

即使是班上的例行考試,美國的考試也不像韓國考試那樣被看重。在美國,如果學生沒考好,總是有託詞藉口:這考試不公平,或者是:沒關係!不是每個人都擅長數學的。在韓國,學生得到的教訓就明確清楚多了:你不夠用功,下次必須更用功。

他這才明白壓力一詞是相對的,而考試也是。從艾力克目前所見看來,南山似乎是透過簡樸的教室和殘酷的等級制度傳達一個訊息:孩子的未來並非取決於他們的打擊率有多高、他們是否自尊自重,也不取決於他們臉書的狀態,而是他們有多用功,能否讀懂艱深的教材。

他想知道,難道這就是在國際評量上名列前茅,必須採用的方法嗎?如果真是這樣,艾力克不確定他是否想當第一名。

鋼鐵學生的競爭

我和韓國教育科技部長李周浩在他的首爾辦公室見面。李周浩是韓國壓力鍋的產品。他出身明星高中,進入首爾國立大學,是排名全韓國前三名的名校。之後他又取得美國康乃爾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他在韓國的社會階層迅速攀升,先擔任教授,然後進入政壇。但是等他坐上教育科技部長的位子,他的目標卻是要一片一片拆卸這個壓力鍋。

當我問李周浩,他是否贊同歐巴馬對韓國教育制度讚譽有加的言論,他露出疲憊的苦笑「你們美國人只看到韓國教育的光明面,」他回答,「但是韓國人並不滿意這個教育制度。」

1960年,韓國的師生人數比是1:59,只有1/3的孩子念過中學。貧窮注定學業上的失敗,如果那時就有PISA這樣的評量,美國會在每項科目上大勝韓國。

在接下來的50年,韓國變成李周浩所稱之「人才的強國」。韓國缺乏天然資源,因此轉而栽培人民,也就是將教育轉換為貨幣。這段經濟狂飆期提供韓國父母一種像彩券的東西:如果小孩進最好的國中,下一步就可能進最好的高中,念最好的高中就有機會進一流大學,那麼他們就可以找到聲譽好、待遇優渥的工作,這會提升全家的地位。

這個競賽有明確清楚的規則可循:大學入學考試獲得某個數字以上的高分,你就自動被一流大學錄取。此後你永遠都會領比別人多的薪水,就算是做相同的工作也一樣。這個制度很殘酷,結果也很容易預測。傳達給孩子的訊息非常清楚,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重要的:大學的錄取標準是根據考試測出的學生能力。就這樣。沒有人是因為擅長體育,或是因為父母念過那所學校而被錄取的。就某方面來說,比很多美國大學更稱得上英才教育。

若不是對教育有這樣的執念,南韓無法在2011年變成經濟強權。(自1962年以來,韓國的國內生產毛額成長了約百分之四萬,已成為全球第十三大經濟體)。教育在韓國發揮了預防貧困的作用,長時間下來,家世背景對孩子人生發展的影響愈來愈小。

但是一流大學或令人艷羨的工作名額都有限,因此這種彩券逐漸轉變為孩子之間的鋼鐵人競賽,家長和小孩奉行不悖,卻又怨聲載道。這個對孩子而言過度極端的英才教育,又僵化為成人的階級制度。即使後來成立更多大學,大家心目中依舊只有那前三所名校。這點其他國家應引以為戒,競爭本身已成為目的-而不是鼓勵學習的手段。

李周浩告訴我,韓國已造就了一隻怪獸。教育制度變得過度競爭,導致學生病態的將全部心神都放在考試成績,其他什麼事都不管,並且很仰賴補習班。即使在暑假,圖書館都一位難求,還得先領票才能進去念書。很多學生去城內隨處可見的K書中心,花四美元租一個小小的、附空調設備的空間念書。

李周浩認為,韓國突出的PISA分數主要是學生勤奮不懈的結果,而非學校之功。學生和其家長一心求勝,才締造這樣的成績。換句話說,動機比課程內容更能解釋韓國何以獲取PISA高分。

這個鐵血文化是有傳染性的,小孩子和父母都很難不屈服於壓力,迫使學童用功、再更用功。但是同時他們也不斷抱怨對排名和考試成績的執著戕害他們的心靈,剝奪的不只是他們的睡眠,甚至讓他們喪失理智。

韓國虎媽釀成悲劇

在那一學年的某個星期天早晨,一名池姓高中生在首爾家中用利刃刺穿母親頸部,為了阻止母親參加家長會。因為他深怕母親會發現他謊報最近的考試成績。

事發之後,池姓少年一直保守這個祕密長達八個月。日復一日,他照常上學、下課回家,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他告訴鄰居母親出遠門了。為了不讓屍體腐壞的異味散發出去,他用黏膠和膠帶把母親的房門封住。他甚至邀請朋友到家一起吃拉麵。最後,已經分居數年而關係疏遠的父親返家發現異樣。池姓少年因謀殺罪遭警方逮捕。

這駭人聽聞的慘案一如預期引起全韓關注,但背後卻是基於特定的原因,也就是這樁命案揭露了韓國升學壓力的不可承受之重。這起憾事在很多韓國人心中並不是件單一悲劇,而是反映了當前社會與教育界沉迷於追求高分的文化,最終卻把孩子逼瘋。

池姓少年的考試成績足以名列全韓國高中生的前百分之一,但說到確切排名,他還是落在全國第四千名左右。少年表示,母親堅持他無論如何都得拿第一,只要他的成績未達母親預期,母親就會用球棒痛打他,而且不給他東西吃。

聽到這起事件,很多韓國人比較同情這還活著的兒子,而不是他死去的母親。時事評論家把自己慘淡的高中回憶投射在這個事件。有些人甚至指責這位母親,認為其行為不當才惹來殺身之禍。一則《韓國時報》(Korea Times)社論這樣形容死者:「這是不管孩子學業成績多優秀,都永遠不會滿意的強勢虎媽。」

至於池姓少年,他被捕後立即向警方認罪,泣訴殺害母親後,依舊夜夜夢見母親斥罵的影像。在法院審判時,檢察官求處15年徒刑,但法官認定有可減輕判刑的情節,判處3年半刑期。

同時韓國的政治人物再度矢志處理韓國「教育熱」的問題。李周浩上任一年後最大的政績之一是,家長花的補習費減少。數字雖只下降了3.5%,不過他視此為一大勝利。

聽了李周浩的敘述,我領悟到:其他國家從韓國成功的地方能學到的東西,就跟從其失敗之處能學到的一樣多。第一點就是,國家是可以改變的,這點就讓人覺得希望無窮。儘管韓國普遍有貧窮和教育程度低落的問題,韓國人對學童仍有很高的期待,他們並未等到解決貧窮問題之後,才全面改善教育體系。就是這種對教育和人的信念讓韓國迅速躍升為已開發國家。

其次,嚴格要求學業表現很關鍵。韓國人了解精通艱深學業內容的必要性。他們並沒有抄捷徑,特別是數學科目。他們認定好的表現主要來自辛勤努力,而非天賦英才。有這樣的態度,所有學童都更加努力,這對一個國家來說可比黃金或石油珍貴。

正如艾力克到學校第一天就發現的,韓國學校存在只為了一個目的:讓學童可以熟習繁複的課業內容。這點是顯著的差異,因為對照之下,美國學校的存在是為了多個不同目的,學習只占其中一項。缺乏聚焦,往往讓人忘記最重要的是什麼。

第三點,也正是李周浩的當務之急:在學生有極高成就動機的地方,贏得高分本身可能會變成目的。學童和父母可能無法看清學習的目的,著魔似的執著於名次和分數,也許一段時間後才會問自己,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李周浩提醒:要成為教育強國不是只有一條路可走,要小心的選擇康莊大道。

年薪12億元的補習班老師

2010年,安德魯‧金老師的年收入是400萬美元(約合台幣12億元),他在韓國被稱為「搖滾巨星老師」,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搖滾巨星和老師這兩個詞連用。他每週工作60小時,雖然他只親自教授三堂課。網路把他的上課內容轉化為商品。他上的每一堂課都會被放上網路,學生可以用每小時3.5美元的價格購買他的教學服務。

他說明自己大部分收入來源,是每年約15萬名學生觀看線上課程所付費用。稱這門生意是「課業輔導」,實在過於低估其規模與複雜的程度。安德魯‧金所屬的網路補習班「Megastudy」,在韓國是上市公司。每四個韓國學生中,就有三人參加私立補習班。2011年,韓國父母花了將近180億美元的補習費,已超過美國聯邦政府防制毒品犯罪的費用。

韓國的補習班把學生當成客戶,一旦學生報名後,補習班員工並非坐等家長參與,然後如果他們沒有踴躍參與,就開始抱怨;補習班採取行動,深入學生和家長的生活。學生一到補習班,家長就會收到簡訊通知;之後又會收到另一則簡訊,告知學生學習情況。每個月老師也會打電話給家長二到三次。如果家長不關心學生學習情況,會被視為是補習班,而非家長的失敗。在美國,我很少看到有學校這樣大費周章的服務所謂的客戶。補習班業者甚至宣稱「如果沒有補習班,韓國的PISA成績就會大幅退步。

但是學生真的在補習班學到更多東西嗎?要找出造就韓國PISA頂尖成績的真正原因很困難;是一般公立學校,還是補習班讓學生表現突出?統計上來看,額外的課業輔導的確可能有助提高分數,數學科目尤其如此,但是等學生更大點,有補習對閱讀能力的幫助就變少了。從由全球得出的PISA數據可看出,課後輔導的質比量更重要。但就跟很多自由市場一樣,補習費用和其品質有點相關,而這就是問題所在。

補習班收費不低,但還是有很多貧困的韓國父母湊錢來繳補習費。然後還有些孩子的父母負擔不起任何一種補習費,他們就自己念書,或是參加學校的課後輔導課。十分之八的韓國父母表示,補習費讓他們有經濟壓力。然而,他們還是持續花錢讓孩子補習,堅信錢花得愈多,孩子就能學到愈多。

這個不平等的問題也困擾著金老師。即使這個制度讓他躍身為百萬富翁,他不認為韓國的制度是值得他國參考的典範。他表示:「我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方式。這會導致貧困家庭又把貧窮傳給下一代的惡性循環。」

向補習班宣戰

我在韓國沒遇到任何讚揚韓國教育體制的人,就連那些因此致富的人,都不喜歡這個制度。

幾十年來,韓國政府一直試圖壓制該國的教育受虐狂文化。政治人物或哄騙、或威脅,在1980年代獨裁政權統治下,甚至完全禁止補習班營業。但是每一次,補習班都能捲土重來,且愈挫愈勇。在政府規定補習費上限後,約有半數補習班藐視規定,收取雙倍,有時甚至是五倍的費用。

沒有任何一招有效,因為最重要的激勵機制維持不變。韓國孩子拚命苦讀,因為他們想進入韓國的頂尖大學。而他們這樣又有什麼不對?2007年,韓國最高法院和高等法院有十分之九的法官,是韓國前三名的首爾國立大學的校友;十分之四的韓國大企業的CEO也畢業於同所大學。

要改變這個激勵機制,韓國的雇主也必須改變,而不只是韓國學校而已。主宰學童生活的嚴苛功績主義,似乎並未延伸到成人世界。

雖然無法肯定的說,但社會階級可能是造成韓國的自殺率高,且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模式的一個原因。

儘管需要長時間苦讀,韓國青少年的自殺率並不高。事實上,韓國15至19歲青少年的自殺率比芬蘭、波蘭、美國,以及其他至少14個國家都要低。然而,韓國成年人的自殺率的確很高,整體自殺率也是全世界最高的幾個國家之一。

造成一國自殺率高的原因複雜難解,不過韓國體制中讓人最難度過的關卡,似乎是成人的大學和工作場所之內,而不是孩童的教室。

韓國的大學入學考試就像是一場《飢餓遊戲》

大考前夕,艾力克的同班同學遵行整套的考前慣例。低年級學生幫高年級學生打掃教室,他們把貼海報的牆壁清除乾淨,甚至還把旗幟遮蓋住,好讓考生完全專注於大學入學考試,不會被任何事物分心。

在超市裡,艾力克看到店家特別陳列出祝考生好運的精選糖果,這是讓家中有考生的家長買來讓孩子平安度過難關的護身符。

街頭巷弄,則可見父母排隊進入寺廟和教堂,趕在考前最後一次祈求眾神。

韓國全國動員,如臨大敵。韓國電力公司派員檢查一千個考試地點的電路;考試當天早上股市晚一小時開盤、讓道路盡量淨空,以利超過60萬名的考生順利趕赴考場;計程車免費接送學生應考。

大考當天,艾力克就跟平常一樣搭公車到校,但沒有一件事情和平常一樣。當他快到學校時,就聽到歡呼、加油聲。班上有些同學在校門口外排成一列,準備遞茶水給考生,同時揮舞寫著「金榜題名!」、「高中第一志願!」等標語的牌子。高年級的應考生拖著沉重步履經過,低著頭,像拳擊手跨上拳擊台,迎向長達9小時的奮戰。警察巡邏學校周圍,勸阻車輛駕駛不要按喇叭讓考生分心。

這時艾力克已打定主意,他不想再讀韓國高中了。他沒辦法這樣坐著等這年過去。他好像每天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牢籠裡,看著同伴在倉鼠轉輪上疾速奔跑。那個轉輪永遠不會停下來,夜以繼日隆隆作響。

那個晚上,在回家的路上艾力克漫步穿過市區,那時卡車正好運來晚報,上面已印有考題和答案,讓考生和父母吃晚餐時可以逐題研究。這整個奇觀讓艾力克覺得好像在看連續劇或像《飢餓遊戲》(Hunger Games)之類的小說,只不過考驗的不是技能,而是智力。為什麼全國必須在同一天考試?明尼蘇達的學生一年有好幾次考SAT的機會,而且完全不會擾亂正常生活。

然而,一個在韓國長大的孩子接受到的訊息就是:教育是國家的寶藏。與教育相關的事,包括確保考生能好好應考比股票交易或飛機起降都重要。而且每一個人,從父母、老師,到警察,都有其應扮演的角色。

倉鼠輪子和吸毒兒童

在芬蘭、韓國,以及波蘭,這些PISA高分國家都同意,如果想在現代社會獲致成功,所有孩子都必須培養高度思考的能力。而在這每一個國家,這樣一致的看法都是從危機中誕生:經濟上的迫切需求,讓全國得以凝聚共識,那不是任何立意良善的政策、制度可以達成的事。

我環顧全世界,一直想找出他國值得我們效法之處,但是別的國家和美國最重要的區別並非教育經費、地方教育自主權,或課程內容的差別,其中沒有哪一點是真的很重要。政策通常只能處理枝微末節的問題,最根本的差別是在心理層面。

教育強國相信嚴格和刻苦努力的重要。這些國家的人都同意成立學校的目的何在:學校之所以存在,是為了讓學生可以精通複雜的學術內容。其他事情也很重要,但沒有這件事重要。

芬蘭、韓國,和波蘭的高中是有目標的,就像美國高中有足球隊賽事,會定期練習。他們在畢業前有個大型、重要的測驗,而且分數對學生有影響。他們的老師也比較認真:受過高等教育、訓練有素,而且是精挑細選而來。他們有足夠的自主權從事嚴肅的工作;這意味著他們比較可能隨著學生和經濟狀況的不同,跟著調整自己、適應變化。學生也能獨立自主,這意味著上學沒那麼痛苦,也能培養更多有動力、能自立的高中畢業生。愈接近成年期,就愈讓他們可以表現得像成年人。

在美國和其他國家,我們是在延後算總帳的時間,堅信我們的孩子到了成年很久之後,總還是可以獲得第二個、第三個機會。我們對教師也秉持同樣態度:任何人,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老師,只要他們準時出現在教室、遵守規定,也有心當老師。就某方面來說,我們現在擁有的就是我們想要的學校。父母不太會為了要求校方給孩子更具挑戰性的閱讀而到學校,或趁孩子讀幼稚園,仍然喜歡數字的時候,讓他們開始學數學。然而,父母會到學校抱怨孩子的成績。學校舉辦體育賽事時,他們會成群帶著攝影機、戶外用椅,全心全意幫孩子加油打氣。

從歷史角度來看,父母這樣的心態,對大部分美國孩子來說並不成問題。大部分的人並不需要接受嚴格的教育,而他們也就沒這麼做。富裕讓美國不是非得嚴格教育下一代不可。但現在一切都變了。身處於高度自動化和全球化的經濟體系之中,孩子需具備讓自己持續進步的動力;他們需要懂得如何適應變化,因為他們終其一生都得適應變遷的環境。他們需要嚴謹的紀律。

要培養出嚴謹的紀律有不同的方法,而不是每個方法都可取。在韓國,倉鼠輪製造的問題就跟所解決的問題一樣多。沉悶無趣的讀書方式大多只能促進高分,而不能培養出適應力強的成人。那種苦讀無法長久持續,有證據指出,韓國學生著名的動力,在他們一上大學後就會顯著下降。

儘管如此,如果我必須從倉鼠輪和可代表美國和其他國家很多學校的溫室中選擇,我想我還是會心不甘、情不願的選擇跑倉鼠輪。沒有錯,那很嚴酷,並要求過分了,但同時那感覺也比較真實。在倉鼠輪國家的孩子知道努力消化複雜概念,以及跳脫舒適圈是什麼感覺;他們知道毅力的可貴。他們也知道失敗、更加努力,然後進步的感覺。他們已經做好生存在現代社會的準備。

在像溫室的學校,孩子被曚騙、誤導。大多時間,由一群並不特別優秀的專業人士提供他們稀軟、易消化的養料。如果他們失敗了,也不會有多少顯而易見的後果。只有等到高中畢業後,他們才會發現自己被騙了。真實世界不一定會給人第二、第三次機會;真實世界不是只要出席就可拿學分。

有一件事卻很清楚:如果想讓我們的孩子獲得他們應得的教育,我們就必須先同意,嚴格要求是最重要的;學校存在的目的,是幫助孩子學會思考、努力,以及,面對失敗。有了這個最重要的共識,才有可能實現其他的一切。

逃離倉鼠轉輪

只要能離開韓國高中,艾力克願意到幾乎任何一個地方、做任何事情。但是,為了符合他所參加的交換學生計畫的規定,他必須留在校園。因此,當他聽說有一所技術學院可以招收外國學生,他央求交換學生計畫的承辦人員讓他轉到那裡。

第一天到新學校是三月的時候。他走進教室,看到同學有說有笑;有個男生穿著緊身牛仔褲和靴子。他們圍著一個大桌子坐,等教授進來。一位名為高恩(Go-un)的年輕小姐向艾力克自我介紹,並問他,到韓國後都在做什麼。

「我之前在高中上課。」

她看了他一眼,接著問:「上了多久?」

「六個月。」

她睜大眼睛,接著頭斜向一邊,很同情的說:「噢,我真為你難過。沒有人該念韓國高中的。」

下課後,學生留下來聊天。他們跟艾力克要手機號碼,輸入自己的手機。他們悠閒的走去吃午餐。上了大學,韓國學生有時間和美國學生講話;他們會去想考試成績以外的事。他們有自己的生活,而現在艾力克也將擁有。

書籍資料

書名:教出最聰明的孩子:向腦力強國學習教育之道
作者:亞曼達‧瑞普立(Amanda Ripley)
譯者:葉怡青,錢佳緯
發行日期:2014/03/31
出版社:天下文化

亞曼達‧瑞普立 Amanda Ripley

曾為《時代》雜誌以及《大西洋》月刊撰寫一系列備受好評,關於學習、學童議題的報導。她的第一本書(中文版譯名 《生還者希望你知道的事》)已於十五個國家出版。她的報導曾讓《時代》雜誌二度榮獲美國國家雜誌獎(National Magazine Awards)。她並獲選為新美國基金會(New America Foundation)會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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