頁岩油真的是全球經濟的終極救星?

發達世界正緩緩地從大衰退中走出，但有一個問題仍然存在：復甦會有多快？持續多久？悲觀派的主要論點之一是我們缺少投資機會，自2008年大崩盤發生之前便是如此，真是這樣嗎？

上一個大創新潮興盛於20世紀90年代的網路革命。21世紀初網路大崩盤後，拜廉價資金所賜，房地產和金融資產投機，維持了西方經濟體的增長。冷靜地看，2008年崩盤後，人們看到此前的繁榮根本不可靠；復甦不力反映未來的前景黯淡。

經濟學家薩默斯（Larry Summers）再次用｢長期停滯」一詞，形容我們的前景。薩默斯在最近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會議上指出，到2005年左右，美國新投資的平均預期回報，比FED基準利率降息都要低。

我們可能陷入了持久的流動性陷阱，名目利率不可能降到0以下，但投資預期回報率可以是負數。量化寬鬆等非常規貨幣政策，可能帶來新一波資產泡沫，根本問題──新投資的負回報，無法在下一次大崩盤前得到解決。

在20世紀30年代，經濟學家漢森（Alvin Hanson）指出，當初發達國家的投機會正在告竭，投資增長開始依賴人口增長、技術創新和西進運動。

隨著西進空間的縮減和人口趨勢的穩定，增長將依賴創新；但創新所需要的資本和勞動力投入，比過去要小。換句話說，隨著資本相對人口變得豐沛，資本回報必然會下降。在這樣的環境下，充分就業，唯有通過持續的財政赤字才能維持。

凱恩斯對此持不同看法。1945年，他在T. S. Eliot的信中寫到：｢以投資作為手段實現充分就業的政策，只是理論定理的一項應用。只要消費更多或工作更少，也可以產生同樣的效果。就個人而言，我認為投資就好比是急救……而減少工作則是最後手段。」

發達國家強勁的戰後投資表現，打消了人們對長期停滯的擔憂。世界大戰創造了對新設備、交通基礎設施和家用電器的巨大需求，而在冷戰期間，西方需要強大的軍工業來武裝自己。

資本的實際回報，大概從20世紀70年代初便開始下降，生產率增長顯然放緩了。對於西方資本主義政治經濟學在20世紀80年代所發生的一些關鍵變化，如新自由主義思潮的崛起、財富和收入不平等性的增加、結構性失業的抬頭、金融服務業的成長、全球化、後冷戰時期的到來，也讓軍費支出難以為繼。

今天的問題有解方嗎？樂觀者指向了美國的頁岩油革命。

麥肯錫全球研究所（McKinney Global Institute）將頁岩油稱為世界經濟的｢重要改變因素」，並測算出到2020年，頁岩油能讓美國GDP每年增加4%（6,900億美元），讓勞動力市場增加170萬個工作機會。從2007年到2012年，北美頁岩油產量，以平均每年50%以上的速度增長。結果，頁岩油在美國天然氣總產量所占比重，從2007年的5%上升到2012年的36%。美國天然氣消費進口比例從2007年的16.5%下降到2010年的11%，美國正在向能源自給靠攏。

除此之外，頁岩油對經濟的最大影響，是能源價格的下降。在美國，天然氣價格從2008年的13美元，降至4美元，這提振了家庭購買力，頁岩能源業的發展讓每戶家庭增加了1,200多美元實際可支配收入。因此，從投資、出口和降低能源成本角度講，頁岩革命堪稱美國的巨大刺激。

我既不想在頁岩能源對美國經濟的影響（以及通過美國的增長對全世界造成的影響）下定量判斷，也無意評論其地緣政治影響或對碳排放的效應。但在我看來，薩默斯和克魯格曼（Paul Krugman）等長期停滯說的信徒，至少應該考慮一下頁岩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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