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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語:
「蹲點‧台灣」活動為中華電信基金會舉辦的志工服務活動。今年總共有24組大專學生,在暑假中,到全台灣多個社區,花15-20天時間,為當地社區做志工服務或是拍攝記錄影片。《商業周刊》以媒體專業從旁協助,指導學生寫作文章和提供取材建議。
這20個偏遠社區,從新北市、雲林、南投、台南、高雄、屏東到花蓮、台東。多數學生在活動開始前都沒去過這個地方,卻十分渴望在盛夏去那邊服務人群,為台灣這塊土地盡份心力。
《商業周刊》網站將從7月15日起,編輯團隊將精選參與學生的蹲點日誌,彙編後於每週四刊登在「蹲點‧台灣」專欄部落格上,讓我們一起透過這些年輕的眼睛,看看這些同樣在台灣,你我卻都沒有機會去體驗的生活、想過的事情。
羅山是典型的農村社區,除了大家熟知的有機水稻耕作外,就業機會十分有限,致使最近幾年來青壯輩人口急速外流,出外謀生者日益增加。從十年前的三百多戶到現在的一百多戶,顯示了羅山村人口急遽減少的隱憂。
這也是許多偏遠地區普遍出現的現象,但是當我們到了羅山村之後,也發現近年來,不管是年輕人回流或是從都市移入羅山的「鄉村新移民」,漸漸地活化了社區內長期只有老人與小孩的氛圍。
一個從台北到羅山定居的家庭,以及從美國飄洋過海回到故鄉的遊子,兩段不同的生命歷程,讓社區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曙光。
張綦桓在羅山
給自己一個做夢的機會
推開窗戶,迎接蟬鳴不斷的盛夏,每天早晨五點半,羅山村月荷塘民宿的老闆張綦桓與老闆娘冷孟臻就得起床為客人準備早餐。擁有烘焙證照的張大哥堅持親自手做米麩麵包,早餐另外搭配有機彩椒、新鮮水果與有機雞蛋組合而成。
伴隨著夏天微熱的風,下午兩點半,張大哥從家裡附近的有機菜園回來,手拿著一盆盆的長豆與辣椒,還有「搶收」回來的土鳳梨;廚房裡飄來肉桂與蔓越莓交織的香味,孟臻姊熟練地修整麵糰,為每天專門來買手做麵包的客人做準備。
午餐與晚餐時間就是張大哥大顯身手的好時機,從菜園裡採收的菜立刻成為桌上的美味,不添加任何多餘的調味料,張大哥說,吃東西要吃原汁原味的「食物」,而不是加工後的「食品」。對於吃,大哥總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與邏輯。
有機的生活與有機的飲食,是他們定義自己品味的方式,而這也是羅山村吸引他們的地方。
五年前夫妻倆參加農委會鼓勵青年回流的漂鳥計畫,從台北沿著東部一路尋找可以定居的地方。孟臻姊說,第一次踏入羅山這個地方就深深地被這裡的人情與美景吸引,張大哥更是立刻下定主意要搬到羅山。
張大哥原本是台北捷運的司機,孟臻姊則是知名飯店公關,但兩人放下原本令人稱羨的職業,帶著才念幼稚園大班的女兒Lydia來到這裡定居,想完成兩人的夢想:開一間咖啡廳兼民宿。
月荷塘就是兩人夢想的開始,但有機生活的實踐才是夢想的最終站。
兩人利用屋旁的空地種菜,以自然堆肥的方式,把吃剩的果皮、菜渣堆在土裡,鋪上米糠,讓作物自然生長。更挑戰羅山村舊有的農作習性,因為以往羅山村以種有機稻米聞名,幾乎家家戶戶的田都以稻米為主,張大哥與孟臻姊卻首開種小麥的先例。
「現在的人為了節省成本,大多是單一作物大面積種植,但缺少生物多樣性,我們想要做的是,重建生態系的多樣性,所以會挑戰種不同種作物。」張大哥的菜園裡,地面是滿滿的米糠,抬頭一看,有各式各樣的作物:九層塔、薄荷、空心菜、小番茄、辣椒、長豆、玉米...等不一而足。闖進菜園幫忙採收豆子的我們,就像是闖入了另一個自然生態系裡,看得眼花撩亂。
年輕的想法開始衝撞舊有的農村生活,兩人來到了新的環境,從觀光客轉變成在地「新移民」。出生於花蓮市人的孟臻姊與基隆人張大哥,戲稱自己一個是鄉下的都市人,一個是都市的鄉下人,兩人就是強烈的反差。但一起到羅山開了民宿,共同地衝擊到在地居民的想法。
在地新移民對他們來說只是開玩笑的用語,五年來羅山的生活早已形塑了自我對社區的認同,但社區因為人口外移,人心不再像以前以樣有凝聚力,連有機村的頭銜似乎也隱沒在遊客的記憶裡。「羅山很棒,但漸漸地被迎頭趕上。」孟臻姊語重心長。
也許是因為從外來者變成涉入者,孟臻姊的眼光放得更遠,同時身為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的她告訴我們,重點是如何營造整個社區的有機氛圍,讓青壯年願意留下來,務農不應該是回流人口的唯一選項,這也是他們開民宿與咖啡廳的原因,他們想要讓社區有不一樣的服務。
「我們只能先做,再看看村裡的人感不感興趣,如果他們感覺不錯,就會跟進,這也是我們盡力的方式。」年復一年,兩個在地「新」移民期待著,一個不一樣的羅山,這是最平凡也最真實的快樂。
從西雅圖到羅山
謝維峻:選擇用自己的畫筆改變故鄉
溽暑搭配豔陽,下午三點的羅山,一樣豔陽高照,山的稜線清楚分明,蟬鳴不絕於耳,我們騎著摩托車,沿著田埂找尋村里總幹事謝維峻的身影,小小的人影躲在大大的打田機,打田的聲音震懾了整個午後。
我們舉起攝影機記錄他工作的畫面,注意到我們之後,謝大哥立刻停下手邊工作,帶著燦爛的笑容走向我們。羅山強烈陽光照射的痕跡刻印在他的臉上,但掩蓋不住他對土地的熱情。
謝維峻嘉義大學農藝系畢業後,就一直從事與農業相關的工作,但始終沒有回到羅山村。在當時的農業社會,父母望子成龍,希望子女能飛多遠就多遠,所以謝維峻也飛越了大半個地球,到了美國協助公司種植蘭花。
一開始都只是巧合,從來沒想過要出國的他,就這樣到了西雅圖待了兩年。謝維峻笑著說,從來就沒有打算要在美國待一輩子,只是計畫中的意外。
與同一輩的年輕人不同,謝大哥不想飛太遠,他只想早點回家,因為「回家」本來就是他人生計畫裡的一部份。他只想工作幾年後就回家幫父母親的忙,去美國只是推遲他回家的時間,兩年前美國的工作告一段落,就啟程回到羅山幫年邁的父母親種田,現在家裡所有的田都換他接手。
小時候的他就在羅山長大,了解羅山的過去,卻也擔憂羅山的未來。社區大部分人口都種稻與體驗農家維生,但社區的勞動人口還是不夠支撐整體的觀光,加上組成偏向高齡化,長輩逐漸凋零,小朋友跟著爸媽出走家鄉,那麼羅山剩下的是什麼?因為擔憂所以接下村里總幹事,想幫助社區做出改變。
創造更多就業機會,讓更多遊子回流或新勞動人口的進駐是主要的方向,羅山這塊土地之於謝大哥,就像是畫布之於畫筆,不可或缺,而他選擇用自己的畫筆,努力地為這片土地添加幾抹動人的色彩。
每年暑假,總有一群大學生,帶領我們到全台灣各個角落,用鏡頭傳遞台灣在地的美麗與感動,也透過實際行動讓我們發現數位科技將心拉得更近、讓腳步邁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