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力」的新代名詞：恢復力！

「恢復力」（resilience）就像是愛情，難以定義。但所有人——從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到政府機構、公司董事會和社會團體——都在談論如何建立和保持恢復力。到底恢復力是一個有用的概念，還是僅僅是一個曇花一現的流行詞？

舉例來說，你的身體溫度恆定在攝氏37度左右。如果體溫上升，你就會出汗降溫；如果你的體溫下降，你的肌肉就會用顫動（發抖）來暖身。

這就是恢復力的基本定義：系統吸收干擾、重新組織並保持像從前一樣正常運轉的能力。

但一個系統的恢復力存在著「臨界點」，一旦超過，就意味著變成完全不同的運轉方式（或不同的身份）。我們以珊瑚礁的生態為例。

珊瑚礁的變化被兩大「臨界點」控制著。水中的營養素越多（來自附近陸地），對藻類就越有利，直到在某一個點上它們取代了珊瑚礁。類似地，如果食草魚類大量消失，海藻也會取得比珊瑚更有利的競爭優勢。所以，曾經是多種魚類棲身之所的珊瑚礁，就變成了以海藻為主的海洋植物生態系統。

此外，「臨界點」也可能隨環境變化而變化。在珊瑚礁的例子中，營養和魚類數量的「臨界點」，隨著海洋溫度上升和海水酸性增加而下降。因此，隨著氣候變化，水中營養不需要上升太多、或魚類數量只需要減少一點，就能觸發珊瑚礁轉換為海藻世界。

既然「臨界點」效應如此重要，系統要如何才能保持恢復力呢？

首先，我們必須理解，讓一個系統在某一方面具有超強恢復力，就會導致它的其他方面失去恢復力。因此，我們要加強的是「總體恢復力」（系統應對全方位衝擊的能力）。從關於各種系統的研究中我們得出，下列因素決定著總體恢復力：

1、高度的多樣性，特別是反應多樣性（用不同的方法做同一件事）。
2、相對模組化的結構，使各組成份子之間不會過度連接。
3、強大快速因應變化的能力。
4、高度「開放」，各組成成分可流進流出（封閉系統是靜態的）。
5、維持重組的儲備，例如為生態系統準備的種子銀行；或是社會系統中的經驗累積。
6、鼓勵創新和創造力。
7、高度的社會資本，特別是信任、領導力和社交網絡。
8、彈性治理（靈活、分佈式且以學習為基礎）。

這些因素構成了高恢復力系統的基礎。但恢復力本身沒有「好、壞」可言。不良的系統（例如獨裁政權）可能恢復力很強。但在這些例子中，系統恢復力應該被削弱。

而且，恢復力不能和「抵抗力」混淆。試圖阻止某些變化或干擾，反而會降低恢復力。從不著火的森林最終會失去能抵禦火災的物種；被禁止玩泥巴的兒童長大後免疫系統功能偏低。

如果勢頭已經朝向「壞」的狀態變化，無法避免且將不可逆轉，那麼唯一的選擇是變為不同類型的系統，也就是找出新的生存方式（和謀生之道）。不過，要「變化」，就要先「否定」掉一些原來系統內的東西。例如，政府不斷提供援助給那些「太大而不能倒」的銀行，就無法讓全球金融秩序走回正道。要創造新的系統，就要接受創新和實驗。

簡言之，恢復力大體上是關於「如何以變化防止被變化」的東西。要點是建立倒閉時仍安全的系統，而不是建立不會倒閉的系統。

布萊恩·沃克爾（Brian Walker）是澳大利亞英聯邦科學和產業研究組織（CSIRO）和斯托克霍姆恢復力中心研究員，恢復力學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