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利率」讓房貸信貸變便宜，為什麼卻會讓一般人「被動變窮」？

從社會收入再分配角度看，負利率是不「公平」的。決定社會公平的根本在於經濟關係，社會公平作為一種對現存生產關係的價值判斷，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但是指望單純依靠經濟增長就會自發促進社會公平的想法是不科學的。當前，就中國大陸而言，經濟發展中呈現出的各種社會公平問題，與經濟發展的階段性條件和水準有著密切關係，但更與體現經濟關係的各方面制度與政策有著直接關係。

負利率政策被視作量化寬鬆的補充，往往會帶來通貨膨脹的預期。首先，通貨膨脹會使現金的實際價值降低，而低收入階層往往持有相對較多的現金，那麼負利率則相當於一種「退步稅」，即收入越低，「稅率」越高，使低收入階層相對收入減少，擴大收入差距。

貨幣寬鬆會導致金融資產價格上升，而且金融資產的上升幅度要遠高於工資增速。因此，負利率的實施會使現金的價值降低。據統計，2006年金融資產佔美國總資產的比例為68.53％，2014年這一比例則達到了73.74％。之後雖有所下降，但金融資產佔比72.49％，仍然保持在70％以上。現實生活中，富人持有的金融資產更多，而對於窮人，這一比例要少得多。因此金融資產佔比的提高，意味著貧富差距的擴大。

負利率政策會通過影響資產價格，進而影響財富的再分配。作為擴張性貨幣政策，負利率會使資產價值逐漸膨脹，產生資產泡沫。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不同人群的名義收入水準都將得到增加，但卻會加劇收入分配不平等的狀況。

高收入群體可以通過各種投資方式來分享資產價值膨脹帶來的收益，但以純粹的勞動報酬獲取收入的人群，則很難分享到財富膨脹的盛宴。因為這些不富裕的家庭除了維持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現金（或銀行儲蓄）以外，很少有其他金融資本投資或資產組合。這意味著這些低收入群體，包括僅靠勞動收入和固定退休金為生的階層，只能被動承受財富縮水的局面，被動地變得更窮，進一步加劇財富分配的不平等。

負利率撼動社會保障基礎

首先，負利率影響財富再分配，會造成嚴重扭曲的摩擦效應，降低原本可以達到的經濟活力。負利率也可被稱為「老人稅」，最大的受害群體是老人。老人積累財富的過程已經完成，以後要依靠積蓄來度過晚年，但是儲蓄卻在負利率背景下持續縮水。

他們幾乎不可能再次創業，也不能領到可以水漲船高的工資；他們大多數人生活在農村，只有微薄的退休金；城市裡的退休金雖然豐厚得多，但也永遠趕不上通脹的步伐。總之，老人的「現金流」很有限，存款是財富的主要形式（相對而言，未來的現金流是年輕人的主要財富形式），因此老人是負利率政策下受害者的重災區。

其次，許多現有退休人員和將來的退休人員還要依賴由機構管理的退休基金，而負利率政策會損害這類基金的回報潛力，許多大型養老金、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也是國債等公共債券的重要持有者。普遍的低利率甚至負利率，使金融資產估值體系和定價基礎被破壞，固定收益投資無利可圖。

而這些機構投資者為維持其持續不斷的開支，對其所持有債券資產的收益率都有一定要求。並且他們的投資期限一般較長，通常是傾向於持有到期，而不是從債券的市場價值變動中獲利。在當前負利率政策的影響下，國債等公共債券的收益率明顯下降，嚴重打擊了養老金和保險公司這類長期資產管理機構的穩定性以及盈利能力，甚至可能會出現入不敷出的情況，導致這些機構逐漸失去將長期國債作為基本資產配置的能力。

對於養老金、保險機構等長期投資者來講，隨著越來越多的安全資產落入負利率區間，其收入將持續下跌，實現長期負債與長期資產相匹配的大規模債券投資者將面臨嚴峻挑戰。

最後，負利率會損害退休人員的利益，因為他們通常持有風險較低的投資組合，其中固定收益證券所佔比重較大。當利息收入降為零時，他們需要減少支出，以保護自己的積蓄，因此這類人口的不斷增長成為經濟的拖累。「受害者」是退休人員，他們在歐洲、日本和美國人口中所佔比例很高，而且不斷增長。全球正以驚人的速度邁向老齡化，這對世界經濟來說可能是個壞消息。

目前，全球很多經濟體都在遭受老齡化甚至高齡化的困擾，包括瑞士、瑞典、丹麥、歐元區、日本，甚至美國這些發達經濟體都是如此。據穆迪的報告，到2020年，13個國家將成為「超高齡」國，即20％以上的人口超過65歲。隨著老齡化問題的嚴重，「未富先老」將會是經濟社會發展階段不可避免的問題之一。

作為社會保障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養老金對於保障公民退休後的基本生活需要，做到「老有所養」，解除公民對養老送終的顧慮和擔心，對社會的和諧與穩定、減緩社會貧富差距加大的矛盾有重要意義。

這表明負利率政策不但會加大企業為僱員提供養老金的負擔，而且會弱化社會化養老保障的支撐能力，使政府的基本養老壓力更大。

更極端的情形是，負利率政策下，如果一國央行向財政提供的債務透支，將不得不主要用於養老等福利性領域，而無法用於生產性領域，即很可能是為未來的養老體制買單。那麼印鈔能保障養老體系的可持續性嗎？陷入債務危機的南歐國家的現狀，讓人有充分理由對此表示懷疑。

書籍簡介

責任編輯：梁喆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