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愛情

一個男人的告白：「如果？這是一種肯定句嗎？」

有一種愛情，用「如果」當開頭，拿拉長的尾音做結尾。

「如果你……、如果我們……」他這樣說。雖然國文不是最高分，但你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假設句」，表示未完成、示意著不肯定，但它也包含了兩個人關係再繼續的可能性。而最重要的是，它是你在心中無限上綱的未來想像。你們靠得很近，只差一步之遙，愛情就可以名正言順。

因為談過幾次戀愛，你早就不是天真浪漫的小女生，對愛情的憧憬也已經跟從前不同，因此理解愛有時會不完美，接受情總是有所欠缺，所以更知道愛情有時候需要一點努力。就因為如此，因而你加倍付出。覺得自己只要再多堅持一些，就可以填補不足，想用更多的努力來將「如果」變成肯定句。勤能補拙，長輩曾這樣告誡你，同理可證，愛情也是，勤奮可以填補不完美，你這樣告訴自己。

因為愛情很難，哪怕只有一點幸福的機會，你都捨不得浪費。

所以，你自顧自地向前張望，遙想愛情的模樣，口渴遞水、天冷加衣，只穿他喜歡的顏色款式，聖誕節還沒有來臨你就織起了毛衣手套。只要是你想得到的，你都去做；想不到的，你拚命去想。你不怕給予的白費，只擔心做的就差了一點。他的愛情名分上還沒有你的名字，但你卻已經變成他的。他是你生活的重心、你的快樂悲傷哀樂，你活得像他，卻不像自己。

可他的愛情卻還是離你很遠，他就像太陽，你一抬頭就看到，似乎只要張手就可以抓到，但不管你如何追逐，始終在遠方。你放開手，上面只有風，既看不到也沒有曾經擁有的證明。然後，你又想起了他的「如果」，最後你才發現，雖然他的如果裡沒有句號，但其實你們的關係早已經是句號。沒有如果的如果，你怎樣都沒想到，原來「如果」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你的未完成，他早已經完成。

到頭來，原來只有你不懂而已。怎麼，他所謂的如果，其實是沒有如果。

你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弄清楚，男人的心中沒有假設句，同樣也會掙扎、也有顧慮，但他們的「要」與「不要」卻是明明白白。原來他的遲疑並不是假設，而是一種模擬，一種轉換跑道的觀望。就算是一種遲疑，也只是你跟他，而不是你們。自始自終，你們的愛情都是單數，而非複數。他的「如果」，不過是一種甜美包裝，就像是糖果一樣，光鮮亮麗、甜蜜芬芳，但終究只會帶來熱量。他只是不想傷人，更不想當壞人。

愛情裡面沒有「如果」，只有「在一起」。或許「在一起」並不能保證什麼，但「如果」卻只會讓人傷心。

◆本文收錄於《寂寞太近，而你太遠》，原文請見

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