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喬王」柯建銘，無法成為新任立法院長的關鍵原因...

美國熱門影集「紙牌屋」，劇情的核心總是圍繞著一個「喬」字，台版的「英派紙牌屋」也不例外。

在新國會正式開議前，以綠營茶壺裡風暴為主戲的「英派紙牌屋」第一集，已在一月底播畢。掌握國會六成席次的民進黨，「喬」出了屬於蔡英文人馬的不分區立委蘇嘉全，與黨內最大派系新潮流系的中生代立委蔡其昌搭檔，成為立法院正、副院長。避免了在新國會第一天選舉議長時，還上演內鬨戲碼的難堪。

其實這一集原本可能是完全「不用演」的。民進黨在蔡英文「母雞帶小雞」的輔選之下，贏到的立委席次多得連自己人都難以置信，這種局面下，黨內推出的立法院長人選，還能不是黨主席蔡英文屬意的人嗎？

不過，要在政壇裡力爭上游，不爭，就沒有；多人爭，就要「喬」。喬的過程，戲就多了。

這一集的男主角，無疑是民進黨「永遠的總召（大黨鞭）」柯建銘，他的黨鞭資歷超過十年，是黨內公認最嫻熟議事、出席會議最認真的人。歷來民進黨在國會裡與國民黨攻防，他的戰功第一。但也因為與王金平相對應的藍綠兩大「喬王」形象，讓他在民間聲望極不討喜。

正因為戰功彪炳卻形象極差，讓柯建銘心裡很不平衡，他要藉著取得綠營第一個國會議長之位，來「平反」自己的名聲。即使蔡英文提出國會議長中立化原則，讓立法院長的形式功能重於實權，他也不惜自廢武功（喬功）、放棄大黨鞭的實權，就是想要坐上議場的最高位，用力敲下那一聲議事槌，以撫平多年的罵名。

柯建銘不可能不明白，蔡英文心目中的國會議長理想人選絕對不是他，尤其蔡在民進黨不分區立委名單上，排入政治組的第一名是蘇嘉全，態勢就已夠明顯。蔡英文選前非常賣力輔選柯建銘，一方面是民進黨在國會依然需要他的老到經驗，一方面也希望她的苦心勞力，能讓柯善解人意，在爭取議長一役不要讓她太為難。

但是，政治舞台上，不演就沒戲唱了。柯建銘長期以來為了在國會居弱勢的民進黨穿梭折衝各種議案，或為了人情利益在國會喬各種事情，成功要素之一，就是見縫插針、死纏爛打的「磨功」。

因此，趁著蔡英文還在顧慮「總統的手不該伸入國會」、「黨主席要為黨團選出形象差的議長負責」這兩個讓她左手打右手的難題時，柯建銘就讓自己的戲份無限延伸，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提前走下戲台。另一位擺明也想爭取議長的資深立委陳明文，雖然大家心知肚明是「配角」，但不免也有一種「戲台上站久了，說不定就是你的」心態。

蔡英文對於國會議長人選的態度，說得最清楚的一次，是1月26日出席新一屆黨籍立委的首次黨團大會：「我的態度是尊重黨團共同的決定。我也要提醒大家，這是首次國會政黨輪替，人民第一次把國會的權力交給民進黨，我們必須要滿足社會對改革的期待。」

一如「蔡式語言」常態，懂她的人覺得清楚，不懂的人覺得模糊。她這段話的第一句，就被柯建銘、挺柯者和外界緊緊咬為「黨團自主」，推演的順序就是蔡會放手讓黨籍立委自己決定，然後在黨團人緣最好、也最有說服力的柯，就會獲得最多立委支持。這種演法，一度讓柯的聲勢看好。

但看在「英派」，也就是蔡英文人馬的眼裡，蔡英文那段話的重點是後半段「滿足社會對改革的期待」，翻譯成白話就是「揹著負面形象包袱的柯建銘，很難滿足社會期待」。對於一個總統兼黨主席而言，「黨團決定」相較於「社會期待」，哪個比較重要，黨內同志難道不自知嗎？

主角不下戲，戲班子只好繼續演下去。於是，除了蔡英文親自出面，也輪番上演黨內大老陳菊、邱義仁紛紛前往勸退柯建銘等劇情，但最後的關鍵，對政治而言，永遠是看實力。

這場民進黨內爭戲，表面上的決戰，是在1月28日的周五，也就是隔周一國會開議前的黨團最後會議，當三位議長角逐者喬不攏時，就要舉行黨內假投票來決定。但真正的決戰必須是在前一晚，因為追求和諧是蔡英文一向高掛的招牌，「英派」不能讓情勢演變到假投票，也就是黨內撕破臉、讓外界看笑話、看衰她領導力的局面。

那一晚，蔡英文幕僚形容為「武力展示」，也就是點名算票給柯看，讓柯明白自己在隔天的假投票不可能獲得足夠支持度，票開出來是自己難看。隔天一早，確認大勢已去的柯建銘，找來蘇嘉全和陳明文，共同宣布支持蘇為議長，也就是認輸。

看完這一集的觀眾，至少可以產生三個心得：

第一，就像「紙牌屋」男主角的一句話，「通往權力的道路是由虛偽與犧牲者鋪成（The road to power is paved with hypocrisy, and casualties.）」。政治戲往往有許多高來高去的表面話，以及虛張聲勢的劇情。

第二，政治上充滿了機會主義行為。因為講話高來高去，資訊揭露的不充分，提供了經濟學上「機會主義」發生的條件（另一個條件是人的逐利本性）。機會主義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降低管理的績效。

第三，絕大多數的情況，都不是選出最好的那一位，而是在有限的選擇當中，找出「比較不差」的那一位。就像蔡英文曾說，她在美國讀法律時學到「美國人的務實」，就是在各種選項中用「削去法」。

許多中間選民，在半個月前的投票日就是用了「削去法」。如今的國會議長人選，自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