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全職爸爸日」：讓新手爸爸一週上班四天，解決托育問題

太太剛懷孕沒幾週，我們夫妻倆還沉醉在粉紅色泡泡裡，身邊的親朋好友立刻就問了最令新手父母頭痛的問題：「岱思，你的小孩要給誰帶啊？」

經過各方諮詢，我們夫妻倆大致歸納出在台灣學齡前小孩托育的選擇，基本上可以分為家庭或市場兩種模式。首先，新手爸媽可以在「家庭」內找出主要的照顧者，例如爸爸媽媽可以重新決定家庭分工，讓一個配偶出去工作賺錢，另一半則在家裡負責照顧小孩子。另外一個常見的做法就是拜託祖父母幫忙，請祖父母擔任主要照顧者，一方面節省了請保母的開銷，同時也讓祖父母有機會含飴弄孫。

第二種選擇是依賴「市場」來解決托育問題。市場針對幼兒托育也提供了多元豐富的選擇，父母的選擇包括到府保母，一般的保母或托嬰中心，這些選擇的共同點是都需要花一大筆錢，來解決白天托育的問題。

荷蘭的新手爸媽也一樣，不過他們的選擇並不是這麼二元劃分，不完全依賴家庭，也不需要把照顧工作全部外包給市場，而是依每對父母的狀況，在「家庭」與「市場」的光譜上尋找平衡點，以解決托育小孩的問題。

我哥哥嫂嫂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夫妻倆都有全職工作，但白天需要有人照顧寶寶，這時就得決定「誰」要挑起這個責任了。雖然在荷蘭滿多家庭也跟台灣一樣，父母其中一人會離職轉當全職父母，但是因為哥哥大嫂都滿喜歡自己的工作，他們決定兩人都不要辭職在家全職照顧小孩。

他們採取的作法在台灣比較少見，也就是先跟他們自己的雇主討論日後工作的安排。在荷蘭，雇主對於新手父母的困難都滿能感同身受的，也願意與員工共同討論彼此能接受的方法，勞資關係在這個議題上並不緊張。在跟公司商量後，我哥哥跟大嫂都決定改為兼職工作，每周少上一天班，所以每個禮拜有一天是哥哥的「全職爸爸日」，一天是大嫂的「全職媽媽日」，這樣一個禮拜就解決兩天了。

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多了一個爸爸媽媽日，我哥哥嫂嫂也必須放棄一些東西。首先，每周只工作4天的他們，薪水也會相應調整，家庭的收入就跟著工作時間減少了20%；另外，「爸爸媽媽日」雖然不需要進辦公室，但是雇主通常還是要求員工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在家裡處理公事。有了這樣的規定，我哥哥在他的爸爸日還是感受到工作的壓力，同時還得照顧一個小嬰兒，並不如想像中輕鬆。

這種爸爸媽媽日的作法在荷蘭並不特別，荷蘭社會中，受雇的勞動人口大約有一半是兼職工作人口，女生比例佔75%，男生比例大概四分之一，顯示荷蘭勞動市場還是有一些性別不平等的地方。當然兼職工作的統計不只包含為了家庭而選擇兼職工作的人，也包括找不到全職工作的人，不過這個比例顯示，在荷蘭社會中雇主是願意將員工家庭生活納入考量的，基本上勞資關係是支持發展家庭生活的。

光靠爸爸/媽媽日也是不夠的，小孩還有三天需要被照顧。這時候，他們就得拜託我父母幫忙了，他們願意幫忙帶孫女，但他們並不像台灣多數的祖父母一樣希望隨時隨地可以看到孫女，因為他們也在上班，也想保有自己的生活品質，所以我照顧的條件是一週最多照顧一天。

我爸媽這樣的決定聽起來好像很自私，但很多荷蘭的祖父母雖然願意扮演阿公阿嬤的角色，卻不願意因為照顧孫子孫女，而影響自己的生活品質，有些則認為自已經辛苦工作一輩子，好不容易可以享受退休生活。無論如何，荷蘭的祖父母通常覺得幫小孩帶孫一天，已經是幫了很大的忙，其他的時間父母要自己想辦法，想找阿公阿嬤？免談。

在爸爸、媽媽跟祖父母的分工下，一個禮拜解決了三天，另外兩天就外包給托兒所了。跟許多台灣家長一樣，我哥哥會抱怨托兒所的「學費」很貴。我哥要負擔的學費很高，因為荷蘭政府高度介入托兒市場，確保每個有需求的荷蘭家庭無論自己的收入高低，都能享受到托兒服務。如果家庭收入過低的話，托兒所的費用就算比較便宜，但是家庭收入超過某一個水準，就必須靠自己付出托兒所的學費，「最強的肩膀負擔最重」也就是社會福利最核心的原則。

經過了跟雇主漫長的討論、拜託祖父母伸出援手、花錢買市場上的服務，哥哥嫂嫂終於解決令新手父母頭痛的問題（台灣企業雇主請加油），他們努力的過程跟台灣父母一樣漫長，但多了一些選擇跟彈性。

作者簡介＿韋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