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台灣乖巧溫順的巧虎，以色列小孩迷的卻是個禿頭、歌唱難聽的「糊塗的尤瓦」

這兩週因為網路一篇談「巧虎」的文章引起爭論，台灣朋友突然問起我：「以色列的小孩看什麼呢？」

我聽到這個問題就笑了起來，因為相對於「巧虎」乖巧、溫順、聽話又可愛活潑的樣貌，以色列小孩愛的卻是個禿頭、娃娃臉、歌唱得難聽、電視上形象迷迷糊糊的「糊塗的尤瓦」（Yuval Hamebulbal）。

你好，小女生與小男生，我是糊塗的尤瓦

我整天做一些傻事，但我不是故意的！

上衣我穿在腳上，褲子套在頭上，

如果你問我「二加二等於多少？」，我就會回答：「三！」

每天這個兒童節目一開始，尤瓦就會跳出來唱這首歌。不只兒童節目的名字，連開場的整首歌也大多押韻，小孩從會講話後就朗朗上口，我還沒有碰過在幼稚園中不會唱這個首歌的小孩。

「啊？」視訊中朋友的臉孔皺了起來「你們怎麼教小孩這種東西？」

我楞了一下：「這個兒童節目教了小孩什麼東西？」

「這個兒童節目中大人的形象啊？你們教小孩子大人都迷迷糊糊的嗎？」

「嗯，應該是說，我們想要教會小孩，大人並不是權威，不是總是對的！」我想了一下回答。兒童節目中的大人會糊里糊塗，會犯錯，但他個性真誠、善良、負責任、有愛心，其實比較接近平常大人的樣貌，而不是「完美的大人形象」。

說到這裡，我們就開始進入兒童教育哲學的討論了。

其實現在大家都知道對於幼兒而言，世界是黑白分明的。所以如果大人用黑白分明的方式教導，小孩比較容易瞭解。例如說：打人是錯的，吃飯時故意打翻水杯錯的。

但使用這種教法也要小心，不然就會開始把小孩「標籤化」(Labeling)：「他會打人，所以他是壞小孩」、「他吃飯時打翻水杯，他行為不好」…。當大人與小孩把一些行為標籤化之後，很容易把做了那些行為的小孩跟他們的父母一併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

「小孩在車上哭鬧是因為父母不會教」、「小孩不吃飯是因為父母不會教」、「小孩會打人是因為父母不會教」…

好像有了黑與白的歸類，責任歸屬就很清楚，小孩的分類也就很清楚：好小孩就是好小孩，壞小孩就是壞小孩。

好小孩與壞小孩也常常因為要符合大家對他們的期待而長成「好大人」與「壞大人」，而且跳脫不離這樣的框架。全世界有多少大人不曾被這種過度簡單歸納的「標籤」傷害過？「他家窮，所以…」、「你長得好看，所以…」、「他在幼稚園時就會踩死螞蟻，所以…」

然而就算是有些本性的存在，人類仍然是可以學習與改變的，而且目前兒童發展學者也瞭解到，很多幼兒時期具侵略性的行為舉止，其實是幼兒身心發展的「過程」：一個會咬人的兩歲兒，以後並不會變成會打人或咬人的大人；也不用拿他小時候會咬人這件事，斷定他以後就是個有侵略性的大人！

所以目前的幼兒教育已經開始努力不要過早使用這種「黑白分明」的教育方式，讓幼兒在學習人類行為之時，能夠多一點理解與同情心。

而在以色列火紅的這個「糊塗的尤瓦」，也就是這樣教育哲學下的一個例子。節目中充滿歌曲與舞蹈，搞笑的動作，貼近小孩生活的小故事、繪本朗讀時間、生活解惑信箱，除了這些教育內容，還有迷糊不精確的大人，跳起舞來動作一點都不整齊畫一的小孩舞團！

喔，不要以為所有家長都很贊同和喜歡這個節目。很多家長覺得節目太搞笑無厘頭，雖然內容沒有違背教育，但整個文化與表演素質太低，「簡直就是文化上的垃圾食物！小孩當然愛垃圾食物！」；也有家長在網路上批評他唱歌太難聽：「他竟然還出CD，我家小孩每天都要聽一遍，我每天都要忍受這種烏鴉叫！」。

我人不在台灣，不知「巧虎」有多紅，是不是反應了整個大人的教育哲學；我在以色列，我看到「糊塗的尤瓦」這個以色列本土製的兒童節目，在很多大人認定是「垃圾食物」之下還是繼續讓小孩觀看，因為並沒有傷害到以色列大人相信的教育哲學！

但謝天謝地的是，以色列本土製的兒童節目也不只一個，垃圾食物偶爾可以吃吃，還有另外好品質的營養均衡餐等著小孩，就看父母怎麼挑選與引導。

作者簡介＿吳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