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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進小學之後的孩子來說,老師代表某種權威,恰好這個權威也是父母很尊重的身分,因此孩子有時就會借用老師之名,來堵父母悠悠之口。這時候考驗的,不只是事情本身的討論,更多感覺是那種「用右手的箭刺左手的盾」這種尷尬情結。
妹妹有天早上,穿完制服後興沖沖地拿條項鍊跑過來:「媽媽,你幫我戴這條項鍊好不好?」 啊?!一大早腦子尚未清醒就遇到這個狀況題,我只好先打迷糊仗:「怎麼突然想戴項鍊啊?」 「因為陳某某那天有戴戒指去上學,我們說好今天一起戴項鍊去啊。」妹妹興沖沖地呱啦呱啦。
「喔,這樣啊,不過戴項鍊去學校適合嗎?」我小心翼翼地先不完全否定,不過心裡同時盤算該怎麼過這一關。
妹妹聽到這個回答很不高興,臉馬上拉下來:「老師又沒說不可以!」
這句話徹底地把我喊醒,我決定不管今天上學會不會遲到,這個問題倒是需要好好聊一聊。
「我相信老師沒說不可以,不過老師沒說的事情可多了,那就代表可以嗎?」我丟出這個問題,而我真的也在一起思考。
妹妹沒說話。不等她回答,我繼續問了下個問題:「不過這跟老師說可不可以有什麼關係嗎?項鍊戴在自己身上,為什麼要讓別人決定可不可以呢?」
我們一起坐在床邊想這兩個問題。嚴格地說,我不知道妹妹有沒有在想,她低著頭讓我有點捨不得,一個小女生愛漂亮的心沒什麼不對,我並不反對戴項鍊去學校,只是那句「老師又沒說不可以」讓我想要把事情「複雜化」一點,否則孩子很容易就會認為,老師的權威至上,甚至可以說服父母。
我打破沉默。「媽媽並不反對妳戴項鍊喔,不然怎麼會買給妳呢?妳先想想戴去的話,同學會不會圍著妳看,會不會想要摸摸這條項鍊?妳喜歡這樣嗎?」
「我不喜歡人家圍著我,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而且更討厭人家碰我。」妹妹馬上回答。
「那妳要不要再想一次,再決定要不要戴項鍊上學?這跟老師有沒有說可以其實沒有關係。」我不斷地強調思考重點。
「媽媽,那我今天不要戴了,放假出去玩再戴就好了。」妹妹非常爽快地把項鍊塞進抽屜。
有了結論暫告一段落,時間不早就趕緊上學去了。
當天送妹妹上學之後,這件事情在我腦海裡餘波盪漾。我誠實問自己:「為什麼我的直覺也認為戴項鍊上學不好?我說得出什麼具體原因嗎?還是因為以前我就是被這樣告知的,所以我也覺得怪怪的呢?」
看似平和的落幕,引發我潛在的憂慮:「聽老師的話」的這句話,是否會讓孩子喪失每個判斷的練習機會?當我們判斷事情時,我們有把握住思考的關鍵點嗎?還是一不小心把問題變成爭論權威性,或是服從哪個權威?
最上層的問題當然是,我們需要權威嗎?不過這是一時難以解決的大哉問。
在網路上不難發現類似的例子:有些孩子想擦指甲油、帶玩具去學校、穿運動服睡覺(這樣隔天早上不用換)……,爸媽們有時就會被這句「老師又沒說不可以」給堵住,一時情緒升高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脫口而出:「不然你去問老師可不可以?老師一定說不可以的啦!」落入口舌之辯的結果,多數孩子不會服氣最後的結論。
當孩子冒出這句話時,只是想借用另一個權威,快速地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多數時候並非想要「挑戰」父母,我們得控制住情緒,別做過多負面解讀,而是暫時拋開老師有沒有說可以的討論,把焦點拉回事情本身,讓孩子說出更多動機、透露更多訊息,引導孩子自己做決定,而非把決定交由他人。
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不須誰來背書,誰也無法替你負責,才能進一步思考更多行為帶來的意義,甚至是連鎖效應。
當天放學回家妹妹告訴我,老師告訴陳某某不要戴戒指上學,因為戒指會影響寫字,讓手指卡到鉛筆很痛。這段故事的背後,似乎是對自己早上做的決定感到滿意(因為妹妹很在意老師的評價)。不過天生反骨的我心裡想的是,要是我是陳某某,我會跟老師說換手戴,不就什麼問題就沒了?
我當然沒有找自己麻煩,最後那段只留在我心裡。
書名:被禁止的事––所有「不可以」,都是教孩子思考的起點
作者:羅怡君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5/07/30
「為什麼不可以?」
每一個問題背後的對話與反思,
都是啟發孩子「思辨力」的必要之路。
跳脫框架思考,奠定前進世界的重要先機!
當孩子不再受限於標準答案,才能飛得更高、看得更遠!
愛書人來讀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