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變漂亮了嗎？

編註：本文寫成於一年前（2011/01/04），為作者一年前的觀察和觀點，現今情況可能稍有不同，歡迎於留言區分享看法。

過去幾年，開車經過高雄民族陸橋，總會看到橋下西側的二號運河有工程進行，是所謂的「二號運河再造計畫」。最近已接近完工，我挑了個傍晚的時間實地走了一小段。從民族路這頭沿河北路往西走到林森路，再沿河南路往東走回民族路。短暫停留一小時，體驗卻很複雜。

二號運河經過的都是舊聚落。我今天剛踏上河北路，眼前的景象就讓我想起一段八年前的往事。那時我走訪另一個三民區的舊聚落，跟居民聊到生活環境的種種問題。一位中年婦女跟我說了一句讓我至今仍然印象深刻的話：「你以為我們有多喜歡這裡？我們如果有能力搬去到更好的社區，哪裡還會繼續住在這裡。」

你知道，高雄市區的大小河流，包括愛河，也包括鳳山的曹公圳，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臭水溝。那樣的環境離舒適絕對有段顯著的距離。住在這些流著發臭污水的河畔的居民也是這樣，有能力搬走的早就撤離了。而三民區的舊聚落就這樣在都市發展的過程中被遺忘了，像是凍結在三十年前的時空中。

「高雄變漂亮了」大概是這幾年我最常聽到也最討厭聽到的一句話。是的，高雄的舊市區如新興苓雅前金，或新市區如左營鼓山，有些重點規畫的區域的確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當你離開主要道路進入小巷內的舊聚落，你會發現那才是真實的高雄。高雄的確在改變，但變化沒有想像得大。

也因為如此，再造過後的二號運河給我一種強烈的衝突感。運河兩側寬敞的步道是現代的，呈現《痞子英雄》裡的高雄那種光鮮亮麗的樣貌。但與河岸只隔著一條車道的一整排透天厝卻是非常傳統的又舊又亂。居民也沒有錯，因為以前根本不會有太多外人來到這個區域。

現在二號運河成了觀光景點。我既好奇又不安的是，來到此地步行或騎自行車的遊客，他們要看什麼？看這邊的運河？這河只是不那麼臭而已，也不是真的很好看。看那邊的民宅？居民在透天厝一樓的客廳或店面兼客廳過生活，也不見得喜歡讓你看。到最後，你也只能尷尬地目不轉睛地往前看。

我這次在河岸步行就有誤闖民宅後院的感覺。是的，後院。居民還是偶而會從騎樓下送些眼神給我，打量我這個外人。我看到有幾位社區長輩端了桌椅棋盤到步道上下棋，卻因天氣很冷下沒幾步又撤回騎樓。我也看到許多長輩在散步，看起來就是當地居民，而不是像我這樣從別的區域來的。

我不覺得這個區域適合大量觀光客湧入，倒是可以作為建國路的步行替代路線，騎自行車快速經過應該也還好。這段路沒有紅綠燈，也沒有太多汽機車。步行壓力不大，只要注意不要踩到地上的狗屎即可。（狗屎還不少就是了，所以有里長到處貼傳單要里民勿讓寵物隨地大小便。）總之我今天步行往返民族路與林森路絲毫不覺得累，但如果走的是建國路一定累得半死。

原文刊登於「Taiwan 2.0」，本文獲作者授權刊登

作者簡介＿蔡志浩